漫天紛飛閃爍的閃片,背景音樂也有了,但他的反應,不如說是沒什麼反應。後退幾步倒在沙發上,平靜的看著,閃爍掉在身上,亮晶晶的,若夢似幻。而後有人叫了他,他起身開門,說了幾句什麼,再次回來,手上已經夾了一支煙。煙氣嫋娜,浮起,他吸著,明目半垂,睫毛上的閃片碎光閃閃,吐出口煙氣,使得麵容氤氳與白煙之後,僅僅唇上幾分殷紅顯眼。
迷人,真是迷人。
猶如晨霧之下帶露的玫瑰。
好奇他怎麼看到的?人偶上眼睛可不是白裝的。
喟歎不過幾分鐘,玫瑰把煙抽完,盛景一晃而過,轉眼黑漆漆起來。想是被裝起來了。他想保存起來嗎,林猜測,那份設想到了晚間,一陣嘩嘩啦啦聲裡,視線滿是亂七八糟,一隻老手出現,然後是氣急敗壞的聲音,“哎喲嚇死我了,誰家的東西這麼醜扔在這裡造孽啊。”
你不打開不沒事嗎?林說著,明白自己禮物在哪兒了。沾泥濕水鞋底出現時,他把連接斷開了。晃著杯子裡的牛奶,苦惱下一步如何。顯見的沒有生氣。
很多時候,他不是個急於求成的人。
但是他作為一個追愛的人,是以,想見到想接觸那人,實在是個最最正常不過的理由了。可是他想追求的人是個不喜歡出門的人,這接觸也就變得讓人心癢了。
網絡世界,對於林來說,就像魚兒進入水那樣的自如,深刨他發家史追溯起來還是在網絡上呢......這麼看來他和某人簡直天生一對啊。所以這邊他輕易得到一個人的信息,包括他在乾什麼,他像一個bug存在網絡之間甚至是遊戲裡。偶爾一陣風過,能拂過他的臉頰,觸之軟軟。每錯,林是那陣風。他以彆人不知道的方式存在,連阿布維也不知道,一推數據解開又組成,他可以變成風,變作雨,甚至一隻被他砍掉的小怪,看著劍光一晃而過,血珠染上眉角眼梢,那張泛黑麵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所以林所做的一切,都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心癢而已。
不行的哦不行的哦,看得見摸不著。林在某個夜晚,把阿布維蘭賴以生存的網絡給關閉了。
他知道他對遊戲的執念,他也許會氣得七竅生煙?還是會睡覺?林對於自己的猜測保持一半的自信,畢竟他似乎沒猜對過。
他在昏暗裡,整棟樓哀聲怨道,他爬著外水管,剛想翻過牆,就聽到了聲,幾聲對話入耳。關門聲,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他趴在水管上忽然覺得臉有些熱。他打開門準備出門了。猜錯了呀。
林很快從水管上下來,黑不溜就的夜色裡,他拍了拍衣服,朝著樓梯走去,腳步聲格外清楚,近,擦肩而過。
他走到二樓,從走道探頭看,一束光亮,那人慢悠悠走。直到走遠,他倚著牆托腮的動作都沒變化。
他總會回來的。
送點東西給他吧。
光亮降臨得特彆晚,他用一跟鐵絲把鎖打開一半,才聽到咯噠聲,身後就有聲音傳來了,“你在乾什麼呀?”
林嚇得心下一抽,轉過頭,鐵絲藏進衣袖,“你好,我是阿布維的表弟,剛才太黑了.......”
一番理由沒說完,對方已經興致勃勃的接下去了,“啊,你是布維哥哥的表弟。你好你好,我是他的鄰居,住他...........”
額,意外的好騙啊。基本上他隻需要應付兩句嗯啊,對方已經完全接下並且擴展話題了。嘴角的笑漸漸消失,抽了抽,“你也一個人的話,要不要進來,我正好有點事想”
“好呀好呀!”
剩下的話林輕聲說,“.....找你做。”
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扶額。
不過有這麼個人在,,他這樣就不算私闖民宅的了吧。
第二次碰麵了吧。
林想。
像是淡漠,像是不在意,像是一個看著小孩玩鬨的大人.........他不喜歡大人。
大人和他說話的語氣也很淡漠啊。
“惡作劇什麼時候結束。”
色澤淡淡的眼珠子像是盛了水,水波瀲灩,他恰好想看清水下,恰好想澄清這番言論,所以他靠近他,滿足的看著。霧下玫瑰,水中清靈,鼻息輕輕顫動羽睫,心下跳得厲害,太近了。林很快控製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對話上,這怎麼會是惡作劇呢,“這是愛,愛永遠也不會結束。”
他不信,連嗤笑也無,眼眸水波靜靜........他想攪動,想翻湧,想水波漫漫。然而,最多最多的,這翻湧狀態變成了他。
如果隻是一張臉的話,她也可以。
林第一次因為一個遊戲還沒有結束,就開始了插曲遊戲,就像插播廣告那樣,開啟副本遊戲。莫須有的不開心,以及想證明些什麼。唔,這個副本遊戲,就叫做抓捕小白兔吧。
小白兔乖乖,把門開開,我要進來......他哼著,指下觸碰之處,顫抖,高傲的姿態還是顫抖了,眼神怒斥......對,害怕,憤怒.....應該如此反應才對,可是怎麼不開心了呢?林在房間裡揪掉不少頭發絲。
放走了小白兔,他顯然很無味。
白裙黑發,臉色蒼白嬌嬌,眼眸含淚........他在巷子裡咕咚咕咚灌下飲料,甜味蔓延,阿布維,我說了不是惡作劇吧。
或許,淡薄的反應以堅持不懈的精神麵對,攪動,才有征服性對吧?一年不行就兩年,十幾二十年後,他都可以啊。
這麼想,眉開眼笑起來。時間多得是嘛。
林有些忘記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淡漠比起憤怒,現在好像更能讓他接受啊。
濕漉漉滑膩的觸感,黑暗吞噬,伸手不見五指。他克製喘息,聽到上方傳來乾嘔屏息.......拋屍地,不好聞是應該的嘛。
肌肉酸軟,當然不能鬆懈了。幾束光線投下,照亮方寸之地,林往更深處縮了縮,光亮所至,血肉,腐爛,他看著連眉頭都沒有皺,夾角下暗影模糊輪廓,上方的人的人又發出了嘔聲。
“小姐,這裡沒有。”
“小姐這邊也沒有。”
漫長的寂靜之後,“把洞口封死。”
綿軟音調,林記起聲音主人嬌滴滴的模樣,呲了牙,這波啊,這波叫小白兔的反擊呢。
等到聲音消失,已經過了許久許久。真的許久。
身子像是釘死在原地,再也堅持不住了鬆下,倒在綿軟之上,有液體浸濕後背,幾滴濺到臉上,手腕貼在額上。
渾身酸軟,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嘛,淡薄好像沒什麼不好的。
他精神緊繃得厲害,現在鬆懈下來,反倒有一絲困意。他眨了眨眼睛,腦海晃過一張臉,忍不住發笑,壓抑笑聲自胸腔悶悶發出,在黑暗回蕩幽幽。
小白兔的反擊,叫他著實萎靡了一陣。
不過嚇唬一番,不過拍了幾張照片,至於嗎?
以後不搞什麼副本遊戲了,導致主線都進行不下去,拖延好多時間。不知道他現在看到他會有什麼反應,沒有他的出現,高興還是不習慣?淡淡?不知道,舌尖攪動嘴裡的糖塊。
見一隊黑衣人四處搜尋,囫圇吞下,掉頭進了一家店鋪,轉眼換了一套裝束,頭戴紅色假發。
他想著許久不曾見到他了,甩開一行人隻後到底沒忍住往F區走去。後來在周遭徘徊一陣,出於微妙的心裡,敲了隔壁的門,對著那個傻乎乎的鄰居小子送了隨手摘下的假發,說是禮物,那傻小子真信了,開開心心道謝,熱情無比的要請他喝茶。
林反射性嘶了一聲,說不用了,很快離開。
他想等他徹底把麻煩解決,再來找他的,現在留下了象征物,希望那傻小子能讓他想要看到的人看到,肯定能想起他。細節,一個男人的細節。
他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相遇,他跑,風過耳畔呼呼。
他沒忍住叫道,“表哥。”
打掉帽子,水波蕩漾春色無邊。
真好看啊。
嗨,你好,第三次見麵。
觸之綿軟,溫暖。
跑過繁鬨街景,跑過喧囂人群,跑過幼童,形形色色人都記不住,流線那樣.....他的喘息格外清晰,像是在他耳朵上呼出,側頭望去,往日古水無波動蕩了,含著霧光水氣。
要是能和他一直跑就好了。
要是那時候沒拉著他一起跑就好了。
那是,第四次見麵吧。他記不清楚了。
他閉著眼睛,他倒是還想著他能睜眼看他,眼底平靜也好,把他看成小孩子也好.......能,眼底有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