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嚴守空彎腰摘花,隔著粉色雲霧瞧見一道略顯臃腫的身軀,才想起了被拋到腦後許久的周至。雲霧水波將周至白色的身影拉得變了形,他嗬了個嗬欠。眼珠子轉了幾轉,一個玉鐲就這麼飛到了周至的麵前。
周至接過。
嚴守空對鏡簪花,“日後你就辰時來,在這顆樹下放個信物表示來過即可,不必見我。這個玉鐲裡的書籍玉簡是你半年一定要學的內容,我會在半年後召你,檢查課業。有不知處讓小金傳話。如果不及格。哼。”
哼字所含的惡劣語氣不必說,周至應是。不用去學堂,適應了爬山的苦,周至沒想象中的難過,反而輕鬆得很。他不喜歡一直絞儘腦汁地陷害溫如玉,也懶得交際,這樣實在很不錯。
周至退下,在房間看嚴守空所給的玉鐲,裡麵有五本書三道玉簡以及三枚丹藥,分彆是一本是入門練氣決和兩本上下冊關於強身健體地招式,三本劍式。玉簡是基礎的練氣後的基礎和鞏固。
一枚練氣初成使用,一枚練完上下冊的招式後用,一枚練玉簡中期覺內裡有堵澀時使用。
五本書籍都是實打實的厚度。玉簡更是長長。
嚴守空看著是要考核他練氣以及劍式,可是他練氣尚啟,疏於修煉,這些內容和沈不餘教的劍途有些不同,恐怕要些時間規整消化了。不過,他給的課業,專門教他一個不用學得內容駁雜倒也不錯。
五本書相輔相成,時間都是對好的。不得不說嚴守空還是有點能力的。周至卯時吃完早飯去爬近水樓台峰,辰時達,下山,自練煉器入門決兩個時辰,巳時練招,午時飯食後歇息半個時辰,之後便是練劍式了。
而玉簡可在練氣之後再看。
初初周至一麵看書一麵理解,練的很是艱澀緩慢,很多時候還要一推再推,練到月上枝頭。他問的問題多了,一兩隻金鳥傳言,嚴守空被問煩了一聲不吭,金鳥閉著眼睛在欄杆假寐,第二天才回答。他娘那邊也是經常看他,見他見汗,手帕蹭蹭就來了,在一旁送飯送點心,周至半個月毫無進度可言。
嚴守空在那頭聽見他娘親如日關照,送水喂飯很是看不過眼,冷哼著,陰森森說,練氣丹藥效都要過了他還沒進入狀態,看來是想要深刻了解一下他優秀的教學力度。周至被這突如其來的言語刺激到了,不想日子被痛苦下去,連夜搬進了近水樓台峰旁的小山丘——竹湘丘。那裡竹林遍地,立著一小屋。說是小屋,其實庭院兩樓,假山繞綠,水潭清許,環境極妙。他爹他娘見他如此又是欣慰又是痛苦,他娘咬牙讓自己看不到出門曆練了,他爹摸著胡子欣慰的走進洞府修行去了。除卻每日派人把飯食送上門,這下子已經算是無人擾了,周至練了兩月招式才可以顯得不那麼吃力,嚴守空知道他近一個月進入練氣,在那頭沒好氣的罵他死胖子大傻子,周至撓了撓耳朵,在辰時之前,爬上近水樓台峰。
在鬆枝上放了朵路邊摘得不知花朵,花芯嫩黃,花瓣層疊淺藍尖端光暈薄。
周至騎著仙鶴下了山,發上的緞帶飄飄。
他放在鬆枝上的花隨風花瓣瑟瑟,被人指尖一帶,對鏡簪在鬢邊。嘟嘟囔囔的話語細碎在風中。“死胖子,心不在正事上,彆以為這樣我就好說話了。”
事實上,周至發現,他問的問題嚴守空要麼就一聲不吭要麼就破口大罵,對他言語好的時候極少極少,有這麼一絲轉變,雖然還會罵他笨,但是至少沒有大聲大罵了。周至很欣慰,想起辰時的花,了然。
花嗎。
從竹湘丘到近水樓台峰,一路上叢林溪流花草,景致極佳,花自然不會少。
為了問問題時耳邊不那麼疼,周至隨手為之的事情,挑了順眼的一朵,帶露。也不是次次都能讓嚴守空看上,看不上的枯萎枝頭,周至摘下放入衣袖,插上新鮮的花團,下了山。
獨自修煉了四個月,鄧一刀傳言已然是非常想念他,周至黑線拒絕對方來看自己的行為,義正言辭說道自己要好好修練,等嚴守空正式考核完他的課業放鬆再好相見,對方才止了心思。
周至不算推辭,他滿打滿算練了將近五個月,還有一個月就要被考核了,沒有任何學生對照,心下對嚴守空說的及格懸之又懸。他腦子不差,招式,玉簡內容消化得差不多了,但是即便是自小吃丹藥淬煉根骨,作為一個小炮灰實在算不上上佳,是以現下才是練氣中期階段,要是男主溫如玉,早築期了。這般看來,若是要考劍式,考玉簡內容,筆試周至有信心,要是以練氣將滿的話,怕是不夠。
怎麼都還要再練就是,周至繼續著之前的訓練方式。
現在時間是入了冬了,但毓秀劍派卻並非很冷。
周至在堂中央把劍揮舞如風,劍光一停,劍尖所向,立了一人。他穿著外門弟子的特製灰色冬衣,外門弟子向來是打雜一般的存在,除卻進來內門所在的區域不冷,他們所在據說很是寒冷。所以會著冬衣。
他們沒有術法,所在離門派隔著兩座山,平時有什麼活計全靠自身,在門派內摸爬滾打。依靠活計得到靈石獎勵,靈石又可以換取食物衣裳等。有時候術法可以解決的事情,憐憫他們的內門主事反而不要術法而是讓他們來辦事。
周至看了眼對方的布鞋,邊緣已經起了毛邊。
毓秀劍派比起彆的門派對外門弟子已然算是好了,此時衣領上還綴著毛領,竹湘丘青竹常在,不冷,天上落了雪也是點綴一般。
鵝毛的雪落下,周至才恍然發覺是冬。
在堂中央站著持劍的少年,白色練武束口衣裳,墨發高束,鬢邊兩縷青絲隨風在他的臉側飄蕩,青絲柔軟拂過那人凝脂白玉似的臉頰,臉頰帶著暈色,雙眸明亮眼角尖尖,劍柄上手指修長瑩潤,賽雪般白。
漂亮的眼睛對上了他。
二羊在內門行走的時間不算太少,什麼學子沒有見過,但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漂亮的人物,張口登時不能言語。那人從堂中央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風雪簌簌,眼角微彎。
“一直是你給我送飯嗎?我忙於課業也不曾見過,辛苦你這些時日了。”
笑起來更是驚人了。
二羊蒼白的臉頰早已經通紅,“不不不........這這這”
靠得太近,他看了一眼都覺得難以呼吸,他倉皇目光閃閃低下了頭。
周至拂了拂門下站著的內門小弟頭上的雪,拿起他手中的食盒,從香囊裡掏出十塊下品靈石塞進他手裡。“回去了買糖吃。”
十塊下品靈石不僅僅是糖了,鞋子買一雙還能有餘。
二羊愣愣接著,搖頭想要拒絕,看周至唇邊彎彎下意識也跟著笑著,看他眉角眼梢掛上了雪花,長長的睫毛顫下雪意,不等他開口,轉身身影陷在風雪裡,玉帶束細腰。
不舍的目光直到少年離開進屋,二羊能呼吸了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氣,在原地劇烈呼吸了好久,按下心中的熱意,跑似的衝進了竹林。
之前他們都可憐他被安排給三師兄送飯,據說他長得肥頭大耳,走路地上都要顫兩顫,一口吃掉一頭牛,貌醜如魔被先生趕下學室,脾氣很差經常作弄他的師弟們。夥伴們嘰嘰喳喳憐憫的說見到了指不定要被鞭子抽好幾下,嚇得他幾個月低頭送完飯就跑,人也沒看見。
可,可誰知道,凶名赫赫的三師兄。原來,長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