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議室裡。
鐘茜講站在電子屏前講解完項目計劃書的最後一部分時,因為疲勞,身形突然踉蹌了一下,臉色是化妝品都遮不住的蒼白。
她還想強撐著把最後一點講完,一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打斷道:“鐘茜,夠了,我退出。”
O.L的項目合作,隻剩下鐘家和陸家兩家公司進行最後的PK,鐘茜和陸獻是兩家公司的代表。
西裝熨帖的男人眉心都快擰成了‘川’字。
鐘茜不為所動地繼續講,嘴角扯起的笑容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有些凜冽。
她辛辛苦苦三個月,就是想在他麵前證明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最後,結果換來他說‘我退出’這三個字。
這種感覺像極了大學那會,她和陸獻一起參加一個比賽,比賽參加到最後的時候,陸獻突然消失。
因為陸獻沒有出現,她連成品都不用展示,理所當然地就拿了第一。
鐘茜沒有理會陸獻的話,強撐起最後一絲精神,講完了整個PPT。
輪到陸獻上去講的時候,陸獻走到一半,見鐘茜身形不穩,他立刻轉身扶住了她,鐘茜一時間失去意識,整個人都倒在陸獻的懷裡。
合作商還在等著,陸獻吩咐了句:“抱歉,今天的項目報告由我的助理代勞。”
話落,陸獻就抱著懷裡的女人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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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茜是被消毒水的味道給刺激醒來的,她從小就不喜歡醫院,對這種氣味尤為敏感,精致的眉蹙成一團。
睜開眼後,鐘茜便看到了端正坐在她麵前的陸獻。
兩人無聲的對峙著。
鐘茜一想到陸獻又放棄了競爭,情緒險些繃不住,她抬手捂住臉頰,聲音哽咽地說:“你出去。”
“鐘茜,我們談談。”陸獻最近也一直都沒有睡好,聲音有些低啞。
“陸總,我們一直都是競爭對手,沒什麼好談的,請回吧。”
鐘茜從小到大都習慣充當保護者的姿態,很少會像現在這樣,露出柔弱的姿態來,偏偏她最不願意陸獻看見她這樣。
鐘茜態度太強硬,陸獻不想繼續逼她,語氣也漸漸軟了下來:“我沒有退出。”
“你沒有退出怎麼在醫院?”鐘茜臉色微怔,露出驚訝表情來。
“我送你過來,剩下的部分我助理還在繼續。”
鐘茜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快一年了,自從陸獻出現後,她和他處處對著乾,凡是他想要拿下的項目,她便費儘心思的搶。
圈裡的人也都順理成章地把他們兩個當成了死對頭。
可其實為了什麼,她自己心裡清楚。
不過是不甘心他當年的離開。
當年她能感覺到,陸獻也是喜歡她的,兩個人的關係,也隻差捅破最後那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在一起了。
可沒等到窗戶紙捅破,陸獻反倒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這麼多年,鐘茜一直沒有釋懷。
但現在,她打算放下了。
鐘茜笑了笑:“陸獻,知道為什麼這次我這麼拚命嗎?”
男人配合地問:“為什麼?”
鐘茜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哪怕麵帶病容,也依舊惹眼。
她笑道:“因為是最後一次。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總之在我鐘茜這裡,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但這次過後,我們就兩清了。”
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可是此刻親口說出來,心裡還是不免有些苦澀。
“兩清了嗎?”陸獻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問鐘茜還是在問他自己。
陸獻出神之際,門口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
鐘母火急火燎地衝到鐘茜的身邊,擔心地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在做項目展示的時候暈倒了?讓你工作不要那麼拚命,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不知道照顧自己。”
剛剛還倔強得跟什麼一樣的女人,看見鐘母,立馬收斂了鋒芒,像個小女孩一樣依偎在鐘母的懷裡撒嬌道:“最後一次,以後保證不會了。”
“每次都說最後一次,你哪次做到了。我就應該把你關在家裡,讓你哪裡都不準去。”
鐘茜撇嘴:“這麼殘忍真的好嗎?”
“不對你殘忍點你就不聽話。”
鐘茜無奈苦笑,看來在她母上大人這裡,她是一點信用都沒有了。
鐘母看向她旁邊的男人。
鐘茜還沒來得及介紹,陸獻主動介紹道:“伯母好,我是陸獻,鐘茜的朋友。”
“媽,介紹一下,陸氏集團的總裁。”鐘茜介紹得更加客套,連朋友兩個字都絕口不提。
鐘母剛剛進來看陸獻還挺順眼的,但是一聽到陸氏總裁這幾個字,鐘母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變。
鐘母雖然已經回歸家庭,幾乎不怎麼管公司的事情,但是鐘茜和陸氏總裁之間的競爭,她多少聽說了點。
現在看見是這麼一個帥氣俊朗的小夥子,鐘母立刻在腦海裡腦補了一出大戲,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陸獻曾經傷害了她的寶貝女兒,才讓鐘茜處處和他對著乾。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對自己女兒的競爭對手,鐘母都親近不起來。
鐘茜趁機說道:“謝謝陸總送我過來,我媽既然來了,就不麻煩陸總陪著了,陸總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
鐘母也附和道:“麻煩陸總了,我來照顧茜茜就好。”
陸獻看了鐘茜一眼,叮囑道:“以後彆這麼拚命了,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他又禮貌地和鐘母告彆:“伯母,那我就先走了。”
“嗯嗯,路上開車小心點。”
待人走後,鐘母立馬開始刨根問底:“你跟這陸總是怎麼回事?”
鐘茜心虛地避開視線:“就競爭對手唄,能有什麼事。”
“茜茜,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從小又在我身邊長大,彆人不清楚,我還能不明白你。你要是跟他沒點什麼關係,能一天天的和人對著乾?”
鐘茜知道糊弄肯定是糊弄不過去的,隻能避口不談,趕緊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真沒什麼事。我沒什麼事了,咱們回家吧。”
“你爸讓你在醫院再觀察兩天。”
鐘茜拒絕:“這有什麼好觀察的,還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幾天。正好這個項目弄完之後,我就沒什麼事情了,可以在家裡多陪陪你。”
在鐘茜軟磨硬泡下,鐘母還是答應了她提前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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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茜最後拿到了項目合作書,雖然對公司來說,這個合作肯定會讓公司更上一層樓,但她心裡卻沒有多開心。
在家裡休息了兩天,鐘茜就打算回公司上班,奈何鐘母不準,她就隻能乖乖在家裡待著。
前兩天還好,但是多過了兩天後,她就有些待不住了。
跟鐘母商量著回公司。
一大堆的理由她都還沒有說出口,就直接被鐘母給否決。
不僅不讓她回公司,鐘母還要拉著她去參加晚宴。
鐘茜欲哭無淚。
“媽,你自己去就好了,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不行,必須去,衣服我已經讓人給你買好了,待會就會送過來。”
過了一會兒,鐘母把禮服盒子丟給她。
鐘茜看著一字肩的白色長裙,胸前是精致的刺繡花紋,端莊大氣,清純溫柔,略顯文藝氣息。
“媽,不穿行嗎?”鐘茜平時不是這樣的風格,她向來都是招搖肆意,耀眼奪目,這種風格她哪裡hold得住。
“你說呢?”鐘母警告的目光傳來。
鐘茜妥協:“穿,我穿還不行嗎。”
鐘茜一邊換衣服一邊想,張女士最近的脾氣有點太大了些,動不動就跟她生氣,完全不好惹。
也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實在不行,她就隻能把出差的鐘父提前給叫回來了,有人分擔一下火力也是好的,總不能讓她一直一個人承受。
亞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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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鐘茜挽著鐘母的手出現在宴會大廳。
一路上,鐘母和誰都能招呼上兩句,鐘茜一邊跟人打招呼一邊陪著笑臉,臉頰都快笑得有些僵硬。
她還是適合和人在談判桌上爭鋒相對,不適合參加這種人來人往的交際晚會。
她剛出一下神,鐘母就拍了她一下,“想什麼呢,你白阿姨跟你打招呼呢。”
鐘茜回過神來,下意識反應道:“白阿姨好。”
站在她們麵前的女人笑道:“好久都沒有看到茜茜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茜茜要不待會和我兒子一起跳一支?正好他今天也來了。”
鐘茜正打算婉拒,鐘母卻應道:“好呀,正好讓他們年輕人熟悉熟悉。”
鐘茜算是明白了,這哪裡是宴會,這分明就是相親局。
到底還是被騙了。
“那好,鐘太太你們稍等一會,我這就去叫我兒子過來。”
“好的顧太太,不急。”
等人走後,鐘茜無奈地扯了一下鐘母的手:“媽,你這是乾嘛呢?”
“就跳個舞而已,而且人家也是大公司的,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合作呢,你就當多認識一個客戶了。”
鐘茜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該答應過來。
過了一會,顧太太領著自己的兒子過來。
鐘茜打量了對方一眼,長得倒是文質彬彬的,不過不是她的菜。
兩人勉強打了聲招呼,顧太太和鐘母就催他們自己玩自己的去。
鐘茜沒什麼說話的興致,對方顯然也不知道怎麼和女生搭訕,幾次找的話題,在沒有得到鐘茜的回應後,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舞會的音樂慢慢響起。
鐘茜應付似地跟人跳著,這些舞步早就印在了腦海裡,就算完全不注意她也能跟著節奏跳下去。
然後一個轉身的功夫,她突然被人用力攫住,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子就跌進了一個強有力的胸膛。
她猛地抬頭,對上陸獻那張微微有些慍怒的臉。
不等她開口,陸獻拉著她離開了舞廳。
鐘茜用力掙紮著,另外一隻手拍打著他的手臂,誰知道陸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直到走到一個漆黑的廊道,陸獻才停了下來。
鐘茜質問道:“你乾什麼?”
陸獻將人抵在牆上,兩手扣著她的手腕,不讓鐘茜亂動,急促的呼吸在兩人之間流轉開來。
身子緊緊貼合在一塊,滾燙的強勢的吻突如其來的落了下來。
鐘茜腦子有一瞬間地發懵。
“唔……陸獻……你乾什麼?”她陸陸續續地說著,兩隻手用拍打著他。
但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還是太大,鐘茜根本動彈不了。
陸獻的動作突然慢慢地停了下來,一股鹹鹹的味道順著臉頰落到了嘴裡。理智回籠,他鬆開了懷裡的人。
鐘茜手指都揚到了半空,卻又放了下來。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隨後決絕地說道:“陸獻,不要做讓我瞧不起你的事情。我承認我大學的時候喜歡過你,我也承認,過去一年裡,我是在故意針對你。但是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也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已經一筆勾銷了。”
“鐘茜,是你先招惹我的。”
鐘茜輕笑一聲:“所以呢,陸總現在是要招惹回來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奉陪到底,但是希望陸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報複回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我做出這種讓人看不起你的事情。”
“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陸獻的眸光暗了暗。
鐘茜眼睫上還沾著淚珠,語氣卻早已恢複如常,她笑道:“陸總,我們兩個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機會這兩個字。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本來就沒有在一起過,談什麼再給一個機會。
陸獻最終還是鬆開了她。
借著那一絲不是很透的光,鐘茜看著他失落的背影,心裡竟然有些心疼。
她不禁自嘲。
有什麼好需要心疼的,既然當初走得那麼灑脫,那現在又何必假惺惺地來她麵前做這些事情。
鐘茜回到大廳,鐘母正在四處找她。
“你這是去哪了?”
鐘茜隨便忽悠了兩句:“剛剛遇見了一個朋友,聊了兩句。”
“聊什麼聊那麼久,人顧太太的兒子都找了你半天了。”
“媽,感情這種東西強求不來,你彆在我身上花這種心思了。”
鐘母反駁道:“你都不肯試試,你怎麼知道強求不來,萬一處著處著就處出感情來了呢。”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彆操心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小忱都快有孩子了,你還連個對象都沒找著。”鐘母是越發替她著急。
偏偏鐘茜自己一點都不急。
回到家裡後,鐘茜洗了一個澡,腦子裡都是陸獻吻她的畫麵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這人怎麼回事,她都打算放手了,還來招惹她乾什麼。
鐘茜越想越煩躁。
隨便擦了擦頭,就躺在床上,聽歌看書刷電影,一刻都不讓自己閒著……
幾天後。
陸家的人突然上門。
“鐘小姐,我是陸家的管家,我們家老太爺想見見您。”
“陸老爺子想見我?”
“是的,鐘小姐。”
“他見我乾什麼?”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鐘小姐去見了自然就明白了,不知道鐘小姐可否願意跟我們過去一趟?”
鐘茜正打算出門出去走走散散心,聽他們這麼說,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