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陸陸從小麋鹿口中得知他的兩個爸爸要結婚後,他跟小麋鹿的反應一樣,稍有些懵。
小藕看哥哥呆呼呼的, 特彆好玩, 拽著他往家裡走:“哥哥,來家裡吧。你跟小藕說今天練車車的情況好不好?”
陸陸跟著小麋鹿進去,溫馨的餐廳裡,坐著小麋鹿的家人。
他一一打招呼。
葉南舟已經讓金阿姨取了碗筷出來,招呼陸陸:“陸陸,來, 一起吃晚飯吧。”
陸陸搖搖頭:“不用了葉爸爸。”
他爸爸在廚房做菜, 他得回家吃飯。
“不嘛不嘛,哥哥快來。”小藕拽不動哥哥, 繞到哥哥的身後推他,喊爸爸來幫忙,“爸爸,你快點拉一下哥哥呀。”
袁錚道:“就坐會兒,叔叔等下送你回去。”
陸陸被小麋鹿推到沙發邊,見他奶奶正幫忙舀湯送到麵前,他乖乖地道:“謝謝奶奶。”
小藕靠在哥哥身邊, 捧起自己的小飯碗:“哥哥在的話, 小藕可以多吃一丟丟米飯呢。”
袁錚同他開玩笑:“你看著哥哥下飯嗎?”
小藕正兒八經地點頭:“嗯呢~”
他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陸陸哥哥, 往嘴裡送白米飯, 傻乎乎的。
除了小藕, 還有三個大人同時看著陸陸,他羞澀的小聲道:“小藕,你吃菜麼, 乖。”
小藕笑哼哼地往哥哥身邊貼貼:“哥哥,你也喝湯啊。”
“嗯。”陸陸拿起小勺子攪和攪和熱湯,抿一口。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小麋鹿家的熱菜熱飯像是格外噴香,明明菜色和家裡差不多,甚至不如他爸爸做的豐富,可有種他無法抗拒的氣息。
方靜見陸陸低眸,乖巧安靜地喝湯,問道:“陸陸,奶奶燉的湯好喝嗎?”
陸陸點點頭,是真的好喝,一點都不作假。
方靜道:“那明天也來吃飯,好嗎?”
小藕快速回答:“好的喲!”
他希望哥哥每天來,天天都在呢~
其他人都笑起來,陸陸又點點頭:“好。”
陸陸剛喝完一碗湯,家裡的門鈴又響了。金阿姨從裡麵走出來問:“陸陸,你爸爸在門外找你。”
“啊?”陸陸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爸爸上鄰居家找,有點奇怪。
葉南舟道:“阿姨,開門讓陸先生進來吧。”
袁錚從來沒見過這位神秘的陸陸父親,在他的認知裡,有孩子又不照顧孩子,甚至把孩子交給外人看管,著實是有些不負責任。
而且他還聽小不點說,陸陸父親還會凶孩子,真是要不得。
陸陸再抿一口湯,對小麋鹿解釋:“小藕,是來找哥哥吃晚飯的。哥哥要回家了。”
他說著站起來就要離開。
“哦。”小藕願意給哥哥讓開,小胳膊攔住哥哥,“哥哥,湯還沒有喝完呢,你再喝一丟丟好不好的?”
葉南舟怕陸陸感到為難,便道:“寶貝,我們讓哥哥自己決定,湯沒喝完也沒事的。”
小藕扭了扭,臉頰往哥哥肩頭挨,對爸爸嘟嘴:“嗯~”
方靜笑著道:“小藕乖。”
陸銘乾進來時,也是意外餐廳溫馨熱鬨的模樣,兒子坐在小圓桌裡側,似乎已經完全融入這一家人。
小藕揮了揮小手:“陸叔叔!”
袁錚一轉頭,就見再熟悉不過的前競爭對手,他訝異地站起身:“陸總?你是——”
他扭頭看了看陸陸,瞬間的驚訝溢於言表。
葉南舟輕聲問:“阿錚,你認識陸總?”
袁錚皺眉,微點了點頭,他怎麼會想到陸銘乾會是陸陸的父親?這也未免太過巧合。
而看陸銘乾淡然的神色,顯然他已經提前知道自己和小不點的關係。
袁錚忽然慶幸自己還沒有在榕城開展什麼地產生意上的計劃,否則若是再跟陸銘乾作為對手,那兩個孩子以後怎麼天天你來我往地相處。
陸銘乾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中,同袁錚道:“袁總巧啊,沒想到我們拉斯維加斯一麵之後,這麼快能在國內相逢。盛美酒店的投資案後期你無心戀戰,看來是有更值得讓你在意的事情?”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袁錚對陸銘乾此人沒有惡感,隻是作為生意人,能夠輕易地嗅到陸銘乾身上的同類氣息。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強硬派,不論是決策力還是前瞻性都是讓同行望之生畏的存在。
袁錚也笑了,挑眉:“是,陸總不也在生意和家人之間有自己的選擇嗎?”
葉南舟從兩人的對話中品出一絲絲的挑釁意味。
陸銘乾笑而不答,隻對陸陸抬了抬下巴:“晉琛,回家吃飯吧。”
小藕嘟嘟嘴,仰頭抬眉看一眼哥哥碗裡的湯,他對叔叔比劃比劃:“叔叔,哥哥很快就要喝完湯了,你讓哥哥喝完好不好?”
陸銘乾對小可愛微笑:“好。”
葉南舟則道:“陸總,過一天我們做東,請你和陸陸吃飯,你看有時間賞光嗎?”
他反客為主,將受邀改成邀請。
陸銘乾掃過葉南舟、袁錚,視線中似乎藏著一抹細微的考究,隨後一頷首:“可以。”
“哇。太好了呢!”小藕開心地要拍手。
陸陸也對小麋鹿笑了笑,捏勺子的手碰碰他的小手。
不知為何,陸銘乾覺得自己可能不合適站在這裡等候,他指了指門口:“我出去等。”
他轉身,背對這一廂的熱鬨,緩緩地走出去。
陸銘乾已經記不得自己多少年沒這樣跟家裡人吃飯了。
他的母親早逝,父親病重躺在床上續命多年後也在他二十七八歲時離世。
這十年間,唯一一次算得上是闔家團圓吃飯,是他剛和歐陽瑄結婚,他妹妹從國外回家,連同他坐輪椅的父親,四人圍桌而坐。
此後數年,父親過世,兒子出生,他和歐陽瑄離婚……
家庭聚餐是什麼感覺,要不是今天所見,陸銘乾幾乎以為自己要徹底遺忘。
月色倥傯,陸銘乾形單影隻地站在門廊之外,修長的人影落在地上,再高大精壯的身軀,也不過是單薄的一道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