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闌心驚肉跳。
暗暗寬慰自己,淡定,淡定,遇事不要慌,先冷靜冷靜。
而後耳畔就傳來一道細微的哭聲,是個男人,他哭著說:“好疼啊,好疼。”
很快,又換了另外一個聲音:“太疼了,他們剜了我的肉吃,把我當牲畜關了起來,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好疼啊!”
“他們晝夜不分地折磨我,還喂我吃下孕靈丹,逼我產子。懷胎五月,還強行占有我的身體!”
“疼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們!”
“他們對我施加酷刑,把我吊起來玩弄,殘忍折磨我,他們是豬狗不如的畜牲!”
……
阮星闌覺得腦子都快炸開了,無數雙手在他身上摸索。
這些聲音都帶著哭音。
應當隻是死者生前留下的一絲殘魂。
不知怎麼就藏身在此。
許是有了女奴們在他額上留的朱砂印,這些聲音以為阮星闌也是個可憐的爐鼎,不僅不傷害他,反而還溫柔地撫摸。
阮星闌覺得壓抑極了,掙紮著問:“是常家的人嗎?是他們害死了你們?你們又是誰?”
這些人不答。無數的光點往他耳朵裡一鑽。
腦子裡一懵。
然後四肢就沉重無比起來。
等他再緩過神時,就見自己站在房門口,房門半掩著,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從裡麵傳來的哭聲,還有慘叫聲,甚至是男人們粗重的喘|息聲。
即便不用親眼看,也能察覺裡麵究竟發生著什麼。阮星闌鬼使神差地穿過房門,望著眼前的場景,隻覺得頭頂的天都要塌了。
完完全全就是海棠文裡的世界,十幾個衣冠楚楚的常家弟子,滿臉淫|笑著,一群人在對付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將之擺出各種不堪入目的姿勢,肆意玩弄。不僅如此,他們逼少年學狗爬,排成一排,讓少年鑽他們的跨。
還拿出各種淫|邪的小玩意兒,肆意折磨。
阮星闌想阻止,可卻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畫麵一轉,他來到了廚房。
看見一個弟子扛了個麻袋過來。同廚子道:“呐,今日合歡宗的長老遠道而來,家主高興,說是要殺個香豬熱鬨熱鬨。”
麻袋裡一直在動。廚子把袋子扯
開,從裡麵露出一個傷痕累累的小孩。
“呦,還是隻小香豬。”
阮星闌心生絕望。
因為他們嘴裡的小香豬,根本就不是豬。
而是人。
不僅是人,而且還是神袛與人生下來的孩子。
這孩子已經初顯人神之子的神態,一隻眼睛是黑的,一隻是赤色的,被堵住了嘴,滿麵驚恐地望著廚子。
廚子的神情麻木,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抄起一把菜刀上前……
“不要啊!”阮星闌撲過去,試圖阻止。可身子與廚子擦肩而過。
就聽噗嗤一聲,鮮血飛濺。阮星闌愣在了當場。
身後還傳來拖拽重物的聲音。
“這小子瘦得皮包骨頭,要是整隻清蒸沒滋味,要不然,還是燉湯吧?”
“行,那血趕緊收拾起來,彆浪費了。要是還有剩餘,就給我留塊手指骨。我兒子昨晚吵著鬨著要個小哨子,外頭買的太貴了,正好用這東西的骨頭做一個,回頭戴在身上,保管小妖小怪都不敢近身!哈哈哈。”
耳朵的人在笑。阮星闌聽見他們在笑。
用一個活人的骨頭做小哨子給自己年幼的孩子玩。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明白林知意為什麼這麼痛恨常家了。
如果換作是自己,也要血債血償。
林知意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事情。
當初林知意也在常家待了幾年,究竟有沒有親眼看見什麼。或者經曆過什麼。
阮星闌從沒吹牛逼說自己是個好人,但他也不是個壞蛋。
有那麼一瞬間,他動了毀掉整個修真界的念頭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慕千秋被一手養大的徒弟折磨至死,可憐。
林知意家園被毀,族人被害,可憐。
小鳳凰父母雙亡,險遭饑餓的難民吃掉,也可憐。
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他覺得很無力,很疲倦。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又目睹了一副又一副不堪入目的場景。
到了最後,他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了。捂住雙眼,可耳朵還是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