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除了方才看見的書櫃,搖椅之外,就剩下一張床了。床上黑黝黝的,躺著個什麼東西。
阮星闌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往前緩行。
就見這黑黝黝的,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人。
但也不能說是個人了。
因為對方沒有四肢,隻有個半拉身體,和一個頭。白發蒼蒼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
老人家躺在床上,頭顱直接轉了過來。
是轉,而不是偏,也不是扭。就是直接轉的。
剛才沒看見臉,隻看見亂蓬蓬的白頭發。阮星闌就以為是頭發把臉遮擋住了。
結果並不是。老人家的臉一開始是對著床板的。直接轉了個彎,而後望著兩人。
“師……師尊。”
聲音有些顫,阮星闌下意識拽緊慕千秋的衣袖。
“不怕,師尊在。”
慕千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阮星闌不要害怕。上前一步
,將他護在身後,挺客氣道:“冒昧前來,多有叨擾,還望莫怪。”
“咿咿呀呀……”
老人家張了張嘴,一顆牙齒也沒有了。完全說不清楚話。
阮星闌覺得老人家肯定不是人,正常的人,沒了四肢和牙齒,又沒人照顧,吃什麼喝什麼。隻怕連三天都撐不住。
不過,老人家好像也沒有怪他們的意思。又轉過臉去,對著床板了。
慕千秋道:“床板下有東西。”
阮星闌越發攥緊師尊的衣袖了:“我……我去查探嗎?”
“你怕?”
“不怕。”
嘴上說不怕,其實有點怕了。把臉都埋在了慕千秋的背上。
慕千秋竟笑了:“沒說讓你去看,為師自己去。”
語罷。拍了拍阮星闌的手,示意他鬆開。
結果徒弟不放,死死攥著。
慕千秋微微歎了口氣,攥著阮星闌的手。
師尊的手很冰,跟死人手似的。可攥久了,慢慢就暖了。就像上好的暖玉一樣,剛碰時是涼的,護在懷裡越久越暖。
他都懷疑師尊究竟是不是玉砌的骨,怎麼能那麼好。
慕千秋牽著他走至床邊。另外一隻手一抓床沿,轟隆一聲,竟然將床抬了起來。
也是這會兒,床底下的東西才徹底顯露在二人眼前。
阮星闌本來都有心理準備了。可真當親眼看見了,還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水井下麵,消失的那些頭顱,全在這裡了。
整整齊齊全在床底下。早就成了白骨,可依稀能分辨出男女老少。老人家一直把臉貼著床板的真實原因,隻是想看看床底下的頭。
究竟是何人這般心狠手辣,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慕千秋察覺到徒弟在發抖,側眸看他一眼。
阮星闌氣到發抖,咬牙切齒道:“這般窮凶極惡之徒,要是被我抓住,我定不會饒他!”
“先出去再說。”
“好!”
二人轉身出去。等把房門關好,阮星闌才問:“師尊,那個老人家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活死人。”
“什麼是活死人?”
“對於人間來說,他其實已經死了。不過是因為某種力量在他身上,以至於他能以現在這種方式得以永生。”
“是鬼嗎?”
“鬼沒有形體。
”
“凶屍?”
“差不多。”
這麼一說,那阮星闌大致就懂了。
老人家是一個不求上進的凶屍。沒屍變完全。所以才成了活死人。
下了小木樓之後。二人又去了彆的地方查探,在一間柴房裡,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有半個破碗,地上還有未來得及消毀的法陣。周圍還設了很多黃符。
慕千秋看了一眼,眉頭就蹙緊了。
阮星闌問道:“師尊,我怎麼覺得,這玩意兒那麼像……”
“奪舍。”
奪舍其實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借屍還魂。隻要靈魂不死不滅,就有再度問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