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衍雖算不上痛恨這兩種生物,但看到就頭皮發麻,就算不弄死它們,也得逐出家門,若真以般配程度來算,隻能說他們是萬人嫌二人組。
蘇懷銘卻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了出來,絲毫沒有因為他要扮演蟑螂而不自然,若是換作其他正常人,心裡肯定會隔應,蘇懷銘卻全無包袱。
這適應能力也太變|態了吧!
這麼一想,周涵衍由衷地敬佩蘇懷銘強大的心理。
周涵衍藏不住心思,臉色一會白一會紅,最後變成了鐵青色,嘴唇也在微微哆嗦。
蘇懷銘看到這幕,反思他剛剛說的話,生怕周涵衍再受到刺激,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你彆在意,我剛才在開玩笑呢。”
周涵衍點點頭,氣息這才變得和緩了一些。
蘇懷銘容易低血糖,口袋裡時刻裝著糖果和巧克力,他又摸出了幾塊水果糖,遞給周涵衍。
周涵衍裝著心事,注意力沒在手上的動作,一股腦地將糖果都放進了嘴裡,兩邊的臉頰都撐出了弧度。
季明哲和孫思源還在受著傅肖肖他們的折磨,麵如死灰,肩膀都耷拉下來,顯然是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壓垮了他們。
孫思源頻頻向後看去,希望蘇懷銘趕快來救他,但房門緊閉,蘇懷銘和周涵衍不知道在裡麵乾什麼。
孫思源實在是受不了了,無情地把季明哲當成誘餌,趁著傅肖肖他們不注意,偷偷溜進了屋裡。
孫思源還以為蘇懷銘他們是被重要的事情絆住了腳,可剛剛進門,卻見蘇懷銘和周涵衍坐在地上,躲在櫃子後麵偷吃糖果,行為跟個五歲的孩子無異。
孫思源:“……”
他額角的青筋蹦了兩下,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們,聲音怨懟,吼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呢?!”
蘇懷銘抬頭看著孫思源,“我們在扮演動物。”
孫思源想都沒想,“哪有動物像你們這樣!”
周涵衍實在說不出口,默默用手扶住額頭。
蘇懷銘淡淡道:“老鼠和蟑螂不就應該躲在陰暗的角落嗎,而且還要儲備各種各樣的食物。”
說完,他把手中的糖紙給孫思源看。
好有道理……個屁啊!
孫思源梗了又梗,覺得蘇懷銘的話十分荒謬,但又不知從何反駁,嘴唇像是被膠水粘住了,死活張不開。
他瞪著表情無辜的蘇懷銘,沉默了幾秒後,強行擠到了蘇懷銘身邊,盤腿坐在地上。
?????
小小的角落裡,硬生生的塞了三個男人,被夾在中間的蘇懷銘快要喘不過氣了。
蘇懷銘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孫思源突然低下頭,像是怕被人發現,壓低聲音說道:“若是待會肖肖他們來了,你可一定要救我!”
孫思源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了,穿著恐龍睡衣的傅肖肖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叉著腰站在蘇懷銘他們麵前,擺出了老大的排場。
“你們怎麼在這裡?”
孫思源答不上話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蘇懷銘,眉眼依舊鋒利,但透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意味。
蘇懷銘莫名覺得孫思源像隻被拋棄的大狗,樣子可憐,卻又呲著牙威脅,仿佛他不答應,就會張口咬上來。
他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對傅肖肖說道:“他是我們兩個的儲備糧。”
“儲備糧?”傅肖肖疑惑地歪了歪頭,這又觸及到了他的盲點。
蘇懷銘繼續忽悠道:“馬上就要到冬天了,我們不能出去覓食,必須要存著糧食,才不會被餓死,兔子就是我們兩個的儲備糧。”
傅肖肖思考了幾秒後,覺得蘇懷銘的話有道理,勉強放過了他們三個。
蘇懷銘剛要鬆口氣,就對上了季明哲求救的目光。
見一向溫文爾雅的季明哲,都被折磨得頭發亂成雞窩了,蘇懷銘實在過意不去,硬著頭皮說,“冬天太漫長,隻有一隻儲備糧不夠,我們兩個還需要一隻。”
季明哲明白了蘇懷銘的意思,立刻擠到了蘇懷銘身邊,強行坐下。
蘇懷銘:“……”救命,他快擠成餅了!
四個大男人擠在牆角,目光殷切地看著站在麵前的小孩子,祈求能夠被放過,這畫麵簡直不要太荒謬。
直播間的觀眾看到這幕,快要笑瘋了。
【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麼】
【這哪是帶娃綜藝,分明是家長的變形記!】
【你們能不能有點做大人的尊嚴,太給我們丟臉了,狗頭jpg】
【笑死,從頭到尾隻有蘇懷銘能獨善其身】
【還是周涵衍聰明,早早抱住了蘇懷銘的大|腿,要不然他也要被折騰死!】
【……你們彆聊了,快去救救沙發上的於睿誠吧!】
於睿誠雖然扮演的是一條死魚,四個善良的小孩子仍沒有放過他,在他身體周圍擺了七|八個水杯,想用蒸發出來的水汽救活這條死魚。
想法很好,但於睿誠隻要稍微一動,水杯就會倒下,還會引起四個小朋友的注意,導致他躺在沙發上的姿勢相當僵硬,不敢動一下。
於睿誠本來能逃過一劫,但卻事與願違,若是弄個比慘大會,他可以和季明哲、孫思源勇爭前三。
那邊,傅肖肖還在認真地思考蘇懷銘的要求,皺著眉頭,臉蛋都鼓起來了,他覺得有點道理,但又本能地感覺自己好像被後爸坑了,說不出具體的話,隻能求助他的二把手,“嗷嗚嗷嗚。”
於軒軒:“嗷嗚嗷嗚。”
“嗷嗚?”
“嗷嗚!”
傅肖肖心中著急,問道:“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我聽不懂。”
蘇懷銘:“……”終於不裝了?
於軒軒這才說道:“我看過動物世界,冬天特彆冷,小動物沒辦法出去,會提前準備好食物,所以蘇哥哥說得話很有道理哦。”
傅肖肖抿了抿唇,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我把他們讓給你。”
季明哲和孫思源如蒙大赦,長長鬆了一口氣,十分慶幸自己不用再受折磨了。
傅肖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有礙手礙腳的大人,四個小朋友玩得更開心,滿屋子地跑來跑。
四個家長怕傅肖肖再惦記上自己,依舊塞在角落裡,不敢出去,坐得腳都麻了。
蘇懷銘見大家都很無聊,邊拿著手機提議道:“要不我們來局遊戲?”
三人都同意了。
有的是真想玩遊戲,有的隻是單純想擺脫這尷尬的境地,但目的出奇的相同,像是在比拚速度,立刻拿出了手機。
上天可能想要補償他們,前三局的運氣特彆好,打得都很順,連周涵衍也超常發揮,一連拿下了三個人頭。
蘇懷銘剛要開下一局,突然蹙起眉頭,喃喃道:“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周涵衍正在興頭上,催促道:“沒什麼,趕快開始。”
蘇懷銘被打亂了思緒,這才重新低下了頭,專心打遊戲。
被迫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於睿誠:“……”
腳趾都快抽筋了,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啊?!!
隻可惜他的四位好友都無情地拋棄了他,正在沉迷遊戲。
直播間的觀眾一個比一個損,知道於睿誠看不見彈幕,但還是在說風涼話。
【遊戲最重要,誰在乎你的死活?】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是考驗真心,嘖嘖嘖嘖兄弟情太塑料了】
【哈哈哈哈哈於睿誠好慘,但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發誓,我剛剛真的看到於睿誠咬牙咬得青筋都露出來了,建議導演去買保險,最近不要走夜路,我好怕你被於睿誠暗殺!】
……
對於睿誠來說,半天的時間從來沒如此漫長過,導演宣布結束後,立刻讓工作人員把水杯拿走,解救出了於睿誠。
躺著看似輕鬆,但一動不動很耗費力氣,於睿誠腰酸背痛,關節都僵硬了,一手插著腰,一手撐著沙發,緩慢地站起來。
他剛想回屋休息,便看到旁邊的房門開了,蘇懷銘他們神采奕奕地走了出來,周涵衍和孫思源還沉浸在遊戲中,爭論最後一波到底是誰的失誤,爭得麵紅耳赤。
兩相對比,畫麵非常諷刺。
於睿誠什麼都沒說,隻是抿了抿唇,緩慢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背影十分蒼涼。
蘇懷銘他們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表情空白,肩背挺直,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於睿誠,這才猛然想起他們到底忘記了什麼。
心中過意不去,卻不知該如何挽救,明明在場的人中季明哲年紀最大,為人處世最為圓滑,但包括他在內,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蘇懷銘,示意他代替大家追上去。
蘇懷銘:“……”
他還沒弄明白這個任務為什麼落在了他頭上,就被孫思源推了一把,踉蹌著往前走。
蘇懷銘無奈的歎了口氣,抬步追上了於睿誠。
於睿誠看到蘇懷銘來了,直了直身體,勉強裝出輕鬆的樣子。
蘇懷銘解釋道:“我剛剛一直在屋裡,並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孫思源他們也沒跟我說,這才不小心忘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於睿誠看著蘇懷銘的目光,五分怨懟四分委屈還有一分傷心,他壓了壓眸子,這才彆扭地說道:“懷銘,你以後要記著我點,彆再忘了。”
蘇懷銘聽到這話,連連保證,“好,我以後絕對不會忘了你。”
於睿誠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微不可查地用鼻子哼了一聲,突兀地補了一句,“就算忘了孫思源,也不能忘了我!”
蘇懷銘:???
【!!!!這氣氛不對勁!】
【還提到了孫思源,哎呦喂,是誰醋了,我不說】
【怎麼回事,這對為什麼也有點好磕】
【於睿誠他真的……狠狠憐愛了,蘇懷銘你多回頭看看他啊!】
【樓上在打什麼啞謎,於睿誠說得很對,其他人都快被折騰死了,隻有蘇懷銘能應對,於睿誠抱一下大|腿也無可厚非吧!】
【……樓上有個老實人】
【彆在意,我們都是當代磕學家,隻是想淺淺地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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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後,小孩子們十分有活力地在客廳玩,除了蘇懷銘外,大人都累得隻想上|床睡覺,周涵衍的黑粉大業也沒能繼續下去。
休息了整整一晚,幾人才感覺滿血複活,但看著外麵明亮的陽光,卻感覺兩眼一黑,隻想一直賴在床上。
又要抽一個小朋友的研究課題,他們的想法天馬行空,值得保護,但對大人來說,太折騰人了。
在眾人死氣沉沉的目光下,導演硬著頭皮重複流程,這次是黃色的麵朝上。
導演愣了愣,表情泛著喜氣,還衝著幾個大人使了使眼色。
他立刻按下了按鈕,季悠悠稚嫩的聲音回蕩在大家耳邊。
“以前跟爸爸媽媽去遊樂園玩,超級開心,不知道跟大家一起去遊樂園,會不會更開心?”
聽到這話,幾個大人怔愣了幾秒,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代入了一下蘇懷銘他們的視角,悠悠真是全身散發著光芒】
【寶貝太甜了】
【又是想生女兒的一天】
季悠悠一雙眸子清澈乾淨,揚起大大的笑臉,問道:“大家願意去嗎?”
“當然願意了。”季明哲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發,十分慶幸自己有個貼心小棉襖。
其他三個小朋友聽說要去遊樂園玩,也都十分開心,第一次和大人達成共識,眾人在歡樂的氣氛中一起出發,還一致同意把課題實驗的時間延長到一整天。
到了遊樂園,傅肖肖便像放飛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跑了出去,還好蘇懷銘早就預料到了這點,及時拽住了他的帽子。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自己養的是兒子,還是撒手沒?
大多數遊樂設施都對孩子的年齡有規定,一些刺激好玩的項目並不適合他們。
季明哲想了想,先帶著小孩子們去了旋轉木馬。
周涵衍站在一旁,眼裡閃著彆樣的光亮。
小時候家裡太忙,隻匆匆帶他來過一次遊樂園,當時他很想玩旋轉木馬,但因為時間有限,隻能放棄了。
時間過得飛快,等他再想玩的時候,已經過了年紀,越拖越不合適了。
今天說不定可以借著小孩子的名頭,體驗一下旋轉木馬。
倒不是多想玩,隻是為了補全心中的遺憾。
周涵衍剛要開口,就見Jameel蹦跳地舉起手來,“我不要人陪,我想一個人玩!”
傅肖肖也覺得自己相當成熟了,抱著手臂,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我也想一個人玩。”
“那我們兩個一起吧。”
“好啊。”
季悠悠年紀小,手短腳短,季明哲怕她摔下來,便想陪她一起。
於軒軒也需要人陪著,但於睿誠對此不感興趣,就在這時,蘇懷銘說道:“要不讓周涵衍陪軒軒一起吧。”
此話一出,於睿誠和周涵衍都心中一喜。
於軒軒沒有那麼粘哥哥,立刻爽快的點點頭,走到了周涵衍身邊,牽住他的手。
周涵衍終於得償所願,目光複雜地看向蘇懷銘。
他什麼都沒有說,蘇懷銘怎麼知道他其實想玩旋轉木馬呢?
周涵衍覺得心驚,又有點佩服蘇懷銘,還有一絲被成全後的感激之情,心情相當複雜,已經沒有辦法當一個單純的黑粉了。
周涵衍懷著心思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蘇懷銘跟在他後麵,不解地看著他,“肖肖要和Jameel坐在一起。”
蘇懷銘點了點頭,語氣相當自然,“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單獨坐一匹木馬。”
蘇懷銘從記事起就患病臥床,為了他的身體著想,隻做過摩天輪,旋轉木馬這些項目對他來說相當陌生。
蘇懷銘獲得了一次重來的機會,想要把以前錯過的都嘗試一遍,至於彆人的目光和看法,他並不在意。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呢。
在周涵衍呆愣的目光中,蘇懷銘坐上了最大的一匹木馬,正好和傅肖肖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