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話,蘇懷銘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前控製不住地浮現出昨晚的畫麵。
當時他喝醉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代入了《清純小白花,替身虐文》的劇本,當街對著傅景梵說了一堆羞恥的話,現在隻是想一想,蘇懷銘就恨不得穿回昨晚,一巴掌打醒自己。
蘇懷銘大腦充血,理智變成了一團漿糊,傅景梵站得跟他太近,仿佛一抬頭就能撞到傅景梵身上,鼻尖也環繞著傅景梵特有的冷香,存在感極其強烈,像是在反複提醒他昨晚的事情。
蘇懷銘實在受不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傅景梵並沒有放過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蘇懷銘,像是猛獸盯著自己的獵物。
蘇懷銘不斷地向後退,傅景梵神態放鬆,雙手插兜,從容不迫地抬步追了上去,兩人的距離絲毫沒有拉開。
蘇懷銘不敢抬起頭,視線盯著腳邊,混沌的大腦不能處理複雜的情緒,直到後背碰上了冰涼的硬物,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他背靠著落地窗,正好在他和傅景梵曾經站過的地方。
傅景梵步步緊逼,再次站在蘇懷銘身前,高大的身影將他遮住,完全擋住了他的退路。
蘇懷銘重重地閉了閉眼,忍不住做了個哭臉。
蘇懷銘用發燙的手心抵著落地窗,裸露的後頸感覺到涼氣,有種戰栗的感覺,這讓他充血的大腦冷靜了不少,找回了一絲殘存的理智。
蘇懷銘清楚傅景梵惡劣的內裡,他說這番話一定是故意的,若是不讓傅景梵滿意,傅景梵絕對不會放過他。
而且傅景梵不是管家和肖肖,在這種狡詐的老狐狸麵前裝斷片,一定會被揭穿老底,反而又給了傅景梵戲弄他的借口。
蘇懷銘張了張口,卻發現舌根酸軟無力,聲音軟糯含糊,小得像是蚊子哼哼:“我,我不該喝酒,也不該喝酒後在街上胡說八道,是我敗壞了你的名聲,我跟你道歉。”
蘇懷銘一番話說得相當有誠意,像是小學生寫檢討報告,相當實誠,沒有耍滑頭。
這件事本來就是他理虧在先,他當街耍酒瘋也就罷了,還連累了傅景梵,理應道歉。
蘇懷銘一直低著頭,傅景梵隻能看到他毛茸茸的頭頂,有根頭發隨著蘇懷銘的動作頑皮地跳來跳去,輕輕撩過他的下巴,絲絲麻麻地癢。
人倒是真誠,隻是頭發不老實。
“我沒有怪你。”傅景梵輕聲道。
蘇懷銘聽到這話,愣愣地抬頭看向傅景梵,目光茫然,像是不認識他這個人了。
傅景梵微微勾起嘴角:“這事我也有錯,不知道我的補救措施能不能讓你滿意,對了,你剛剛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蘇懷銘:“……”他就知道這廝沒有那麼好心!
到了這種地步,沒法再在乎顏麵了,蘇懷銘深吸了一口氣,選擇破罐子破摔。他十分認真地說道:“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會在外麵有彆人的。”
“那就好。”傅景梵一本正經地說胡話,“夫夫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才會讓你這麼想,所以說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人是很神奇的動物,蘇懷銘試圖看開之後,剛剛還很羞恥,現在臉皮已經有了城牆厚,麵無表情地說道:“彆這麼說,我也有錯。”
“你錯在哪?”趁著蘇懷銘毫無防備,傅景梵話鋒一轉。
蘇懷銘被問傻了,臉上寫滿了迷茫,下意識張大嘴“啊”了一聲。
傅景梵欣賞著蘇懷銘的表情,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
他已經看透了,懶得跟傅景梵繼續演下去,選擇用冷漠對待。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見蘇懷銘已經從昨晚的事情中走了出來,傅景梵這才收起了笑意:“以後你可以隨時來公司,你自己上來,或者讓周秘書去接你都可以,休息室的東西一直為你留著。”
蘇懷銘聽到這話,突然感覺心裡一空,看著傅景梵的目光也變得複雜。
傅景梵的語氣認真,表情卻像是在開玩笑,讓蘇懷銘弄不準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傅景梵並沒有給蘇懷銘探究的時間,收回了目光,轉身向後走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蘇懷銘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抬步追上了傅景梵。
他們一起坐電梯下去,整棟大樓的燈幾乎都熄滅了,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
站在安靜的電梯裡,蘇懷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轉頭對傅景梵說道:“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
說到一半,蘇懷銘轉過了頭,看著電梯上顯示的數字,避開了傅景梵的目光。
他的語氣生硬,耳朵卻通紅,暴露了蘇懷銘的心情。
傅景梵頓了頓,莫名感覺到了蘇懷銘的張牙舞爪,像是弱小的食草動物被逼急了,也是會炸毛的。
傅景梵點點頭,說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蘇懷銘沒想到傅景梵竟然這麼好說話,仔細觀察著傅景梵的表情,想辨認出他真實的意思。
傅景梵像是猜到了蘇懷銘的心情,解釋道:“這件事不需要讓彆人知道。”
聽到這話,蘇懷銘這才放下心來,覺得傅景梵估計也不想讓彆人知道他被當街罵成渣男,引起婚姻風波的謠言,進而影響到公司的運營。
蘇懷銘給傅景梵想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原因,沒再追究,立刻放下心來。
回到家之後,蘇懷銘意外地看到傅肖肖還坐在沙發上,穿著他的恐龍睡衣,睡眼惺忪地抱著玩偶,頭晃來晃去,差點倒在沙發上。
管家和保姆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用求救的目光看著蘇懷銘。
蘇懷銘:????
他隱隱感覺到傅肖肖不睡的原因跟他有關,換上衣服後走了過去,蹲在傅肖肖麵前,輕輕捏了捏傅肖肖的臉蛋。
傅肖肖的小臉肉嘟嘟的,皮膚細膩軟滑,手感讓人愛不釋手,蘇懷銘本來隻是想叫醒傅肖肖,但忍不住多捏了兩下,還輕輕扯了扯。
傅肖肖被迫做了個鬼臉,這才睜開眼,看向蘇懷銘。
“你去哪裡啦?”傅肖肖滿是怨念地控訴道。
蘇懷銘沒想到傅肖肖會說這個,當場愣住了。
傅肖肖清醒過來後,跳下了沙發,一隻小手撐著腰,一隻手指著牆上的鐘表,振振有詞地教育道:“都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來?!”
蘇懷銘不知道傅肖肖這是鬨的哪一出,用疑問的目光看向管家和保姆,沒想到他們也一臉茫然,愛莫能助。
傅肖肖平時才不管他幾點回來,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今天怎麼會關心這麼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懷銘提起了一絲戒備,含糊地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問?”傅肖肖板著一張小臉,露出了教導主任的架勢,氣場強大不退讓半步。
“你這麼晚回家,萬一在外麵遇上了壞人怎麼辦我年紀還小,必須早睡早起,沒法時刻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傅肖肖長長地歎了口氣,用小大人的語氣說道,“你不要讓我這個當大哥的擔心,懂事一點。”
蘇懷銘:“……”
蘇懷銘:“……”
蘇懷銘:“……”
您還沒從大哥和小弟的遊戲中走出來啊!
蘇懷銘兩眼一黑,試圖跟傅肖肖講清楚:“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說的話都不是真的,我沒想讓你當我的……”
那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蘇懷銘便做了個手勢,希望傅肖肖能懂。
傅肖肖蹙了蹙眉頭,抱著手臂思考了幾秒,一副他懂了的樣子。
蘇懷銘剛要鬆一口氣,就聽傅肖肖接著說道:“你也太懶了吧,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你昨天沒有喝酒,我沒在你身上聞到一點味道。”
“……”他確實沒喝酒,喝的是酒精飲料,度數可以忽略不計。
蘇懷銘實在沒有辦法解釋,試圖用小孩子的思維說服傅肖肖:“我們的語言非常豐富,一個詞有不同的含義,就像……大哥,我的意思跟你鏟理解的不一樣。”
傅肖肖雖然聰明,但怎麼可能鬥得過蘇懷銘,立刻被忽悠了,眨了眨眼後不解地問道:“那你的意識是什麼?“
“肖肖你在同齡人中很靠譜,在節目中照顧著軒軒和悠悠,就像一個大哥那樣的人,但我並不是讓你真的當我的大哥。”
最後一句話,蘇懷銘說得十分艱難,還有一點忽悠小孩子的愧疚。
傅肖肖用小手摸著下巴,小表情十分糾結,過了足足幾分鐘,才接著說道:“那我是個像大哥一樣的人,那我就更應該把小弟們照顧好!”
蘇懷銘:“……”怎麼又繞回來了呢?!!
他決定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你可以把悠悠和軒軒當成小弟,但我不行。”
“為什麼呢?”傅肖肖叉著腰說道,“是我做得還不夠好嗎?”
當然是你做得還不夠好,不然呢!!!
蘇懷銘在心裡咆哮了一聲,但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換了一個切入點:“我是你的後爸,如果我當你的小弟,你爸爸也要當你的小弟。”
一聽這話,傅肖肖立刻蹙起了眉頭,都能夠夾死蒼蠅了。
對付傅肖肖的殺手鐧就是傅景梵,傅肖肖果然退步了:“好吧,你是我的後爸,不能當我的小弟。”
蘇懷銘剛要鬆一口氣,就見傅肖肖轉了下眼珠,直勾勾地看著他。
蘇懷銘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傅肖肖接著說道:“但是我們可以各論各的。”
……是誰教他這些的!
蘇懷銘沒想到傅肖肖進步得這麼快,越來越難對付了。
他剛要想個主意繼續忽悠傅肖肖,就見傅景梵緩步走來,用大手摸了摸傅肖肖的頭:“爸爸他累了,彆再欺負他了。”
傅肖肖絕對有兩副麵孔,在傅景梵麵前是一副乖寶的樣子,立刻點了點頭。為了得到傅景梵的表揚,他專門把蘇懷銘拉到了沙發前,還遞給他一個蘋果。
蘇懷銘磨了磨牙,忍不住用鼻子哼哼了兩聲。
傅肖肖似乎察覺到了蘇懷銘的不滿,又把他最心愛的玩偶給了蘇懷銘,像是在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