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懷銘心情不好,矛頭對準他,傅景梵很有求生欲地沒再去打擾蘇懷銘,沉默地坐在前排開車,努力縮小存在感。
在路上,蘇懷銘和傅肖肖玩了一會後,父子倆依偎在一起,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傅景梵看到這幕,將車開得更平穩了,在路口等待時,動作輕柔地幫兩人蓋上毯子,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蘇懷銘已經睡著了,傅景梵這才透過後視鏡,克製又貪婪的看著他。
他隱晦地摩擦了下手指,指腹還停留著光滑細膩的觸感,腦海中控製不住的浮現出昨晚的畫麵。
是他做得太過火了。
甚至如今回想起來,他都不知道昨晚為何會失控成那樣。
幼時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經曆塑造了傅景梵如今的性格,他原本什麼都沒有,什麼都可以被搶走,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變得強大,擁有守護的能力。
這逐漸變成了一股執念,一種近乎瘋魔的掌控欲。
他真正想要的東西,必須完全掌控在他手中,不允許出現一絲偏差,對他自己也不例外。
傅景梵無時無刻都在維持著他在外界的形象,甚至還想超過人類的極限,完全掌控住自己的情緒和**,操控欲本身也算作在內。
傅景梵本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但在昨晚,他像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莽撞又肆意,完全被本能和欲念操控,而他早已不在這樣的年紀,像個急色的無恥之徒。
連他都不喜,怪不得蘇懷銘會生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昨晚還殘存著一絲理智,除了最後的失控以外,沒有弄傷蘇懷銘。
但卻沒有尊重蘇懷銘的意願。
傅景梵一路上都在思考和反省,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夜深了,他們才到達市中心的公寓。
蘇懷銘全程沒有搭理傅景梵,看都沒看他一眼,自己提著行李箱上樓。
已經到了他以往要睡覺的時間,蘇懷銘在洗漱完畢後,卻發現白天睡得太多,現在沒有半點困意。
傅景梵剛要找準機會,想跟蘇懷銘好好道歉,沒想到他一進屋,就收到了蘇懷銘滿含怨念和委屈的目光。
傅景梵:“……”
他知道蘇懷銘的情緒還沒發泄出來,現在往槍口上撞,可能會再刺激到蘇懷銘,退出去是最好的選擇,但若是再拖下去,可能會有更不好的效果。
頂著蘇懷銘頗有殺傷力的目光,傅景梵神色如常,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蘇懷銘身邊。
蘇懷銘懶得看他,抱著手臂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氣。
傅景梵是個很高傲的人,但向蘇懷銘低頭,對他來說沒有半點的心理包袱,剛想誠懇道歉,把人哄好,就見一個枕頭迎麵砸了過來。
一點也不疼,但傅景梵還是倒退了一步。
傅景梵頓了頓,彎腰撿起枕頭,心也沉了下去。
他猶豫了幾秒,頂著蘇懷銘的目光,將枕頭放在了床邊,剛要開口就對上了蘇懷銘的目光。
他眼仁的線條本就飽滿,瞪著人時眼睛偏圓,顯得一點也不凶,眸子水光漣豔,像是哭過一般。
傅景梵再次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想要彌補,就見蘇懷銘哼了一聲,滿是委屈的抱怨道:“都怪你,我現在睡不著了!”
傅景梵的思緒被打斷,一時之間忘了他要說什麼。
蘇懷銘把這筆賬算在了傅景梵頭上,“我現在生物鐘都顛倒了,晚上睡不著,明天白天又很困,這樣下去怎麼辦!”
蘇懷銘氣昏了頭,越想越糟糕,話不過腦子地說道:“你知道睡眠對健康有多麼重要嗎,我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樣下去,我身體會越來越差,會會會會……”
之前纏綿病榻的經曆,讓蘇懷銘對身體健康有種外人無法理解的執念,想法也更偏激一些。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悲觀,又在氣頭上,直接鑽了牛角尖。
傅景梵徹底愣住了。
雖然他們聊的好像是同一件事,但蘇懷銘的重點跟他想象中的存在著偏差。
隻是這一點偏差,就讓整個事情都感覺不對了。
傅景梵試探地說道:“所以你隻是在生氣生物鐘亂了?”
“隻是?!”傅景梵的語氣簡直是在火上澆油,蘇懷銘嘴唇哆嗦了兩下,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若是早知道談戀愛會影響睡眠質量,他當初就更慎重一點了!!
傅景梵從蘇懷銘的微表情和眼神中讀到了危險的意味,連忙補救,“我沒有把這當成一個小事,之前已經認真反省過了。”
雖然反省的方向不同,但事情還是同一個。
傅景梵頓了頓,十分鄭重的說道:“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睡覺,讓你的生物鐘亂掉。”
蘇懷銘狐疑的看著他,“真的?”
傅景梵的眼神專注又認真,就差對天發誓了,“我一定會做到的。”
蘇懷銘看出傅景梵已經反省過,這才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沒再耽誤時間,立刻躺在床上,試圖醞釀睡意,挽救他的生物鐘。
傅景梵被晾在一邊,愣愣地看到這一幕,十分不敢相信他竟如此輕鬆的過關了。
許是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濾鏡,關注點奇怪的蘇懷銘在傅景梵眼中,變得十分可愛。
傅景梵清楚蘇懷銘還沒徹底消氣,但他仍控製不住惡劣的心思,走過來看著蘇懷銘的睡顏,故意逗他,“那下次為了不打擾你的睡眠,我需要提前申請,預留出時間嗎?”
蘇懷銘隻聽到一半,猛地轉過身來,很凶地瞪著傅景梵,還有點懷疑人生,似乎不敢相信傅景梵能問出如此不要臉的問題。
傅景梵還在專注地看著他,等他的答案。
蘇懷銘強忍住了把傅景梵踹下床的衝動,半垂著眼,用鼻子哼哼了兩聲,麵無表情的把被子往上拉,遮住了他的臉。
傅景梵終於求生欲上線,見蘇懷銘在很努力的調整生物鐘,沒再打擾他。
他洗漱完畢後,剛要坐在床上,就見蘇懷銘轉過頭來,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看著他,眼底沒有一點困意。
傅景梵意識到問題有點嚴重。
他猶豫了幾秒,試探的說道:“我留在這會打擾你,要不我先去書房睡?”
蘇懷銘立刻嗯了一聲,心情像是放鬆了不少,立刻卷著小被子翻過身去,沒有絲毫留戀,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
看來,對蘇懷銘來說,睡眠真的比他重要很多。
這是傅景梵自己提議的,看著蘇懷銘這個樣子,他不忍心反悔,隻能沉默的拿著被子,生平第一次去書房睡。
還好他昨晚吃得很飽,隻是去書房睡一天,倒也沒什麼問題。
誰曾想,傅景梵這一睡就是四天。
蘇懷銘已經把生物鐘調回來了,但仍心有餘悸,沒主動提出讓傅景梵回來睡。
傅景梵知道錯在自己,照顧著蘇懷銘的情緒,沒強行要求回主臥,想找個合適的契機。
蘇懷銘和季明哲的關係一向很好,季明哲複出後拍的第一部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他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蘇懷銘。
蘇懷銘也很替季明哲開心,立刻轉發了微博,準備晚上去看首映,回來之後認真寫一篇影評,再好好幫季明哲宣傳一下。
季明哲年少成名,眼光毒辣,總是能夠挑到好的劇本。
這一部電影立意深刻,是小人物的故事,整體風格偏暗黑悲憤,對觀看有一定的門檻。
傅肖肖知道蘇懷銘要去看電影,立刻吵著要陪他一起去,蘇懷銘在這種小事情上一向隨著傅肖肖,但想到電影的主題和傅肖肖的年齡,還是有點猶豫。
傅景梵抓住機會插話道:“這次的電影不適合你看,下次如果遇到好的動畫片,我們兩個陪你一起去。”
傅肖肖可不是會被“下次一定”收買的小朋友,立刻撅起了嘴,想跟蘇懷銘撒嬌耍賴。
他剛要湊到蘇懷銘身邊,就對上了傅景梵的目光。
傅肖肖立刻不敢動,嘟起的嘴巴收了回去,露出了天使的笑容,表示自己是個乖寶寶。
成功打發了傅肖肖後,傅景梵又假裝剛好和蘇懷銘一起出門。
蘇懷銘怎麼可能沒看出傅景梵的意思,他挑了挑眉,頗有深意的看向他。
傅景梵眉眼鋒利,神情冷淡,看上去正經又嚴肅,誰能想出來他會做出“假裝偶遇”這種幼稚的事情。
蘇懷銘以前在傅景梵這吃了不少虧,如今得到了機會,可要把場子找回來,便故意說道:“你這是要去哪呀?”
傅景梵目光沉沉地看過來,剛要開口就被蘇懷銘打斷了。
“你不會也要去看電影吧,這可真是太巧了。”
“不巧。”傅景梵沒有半分被調侃的窘迫,不按常理出牌,專注地看著蘇懷銘,十分誠懇的詢問道:“我對電影並不怎麼感興趣,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蘇懷銘:“……”
他本想給傅景梵挖坑,到頭來掉下去的卻是他,蘇懷銘哽了好幾秒,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雙眼望天,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傅景梵看到蘇懷銘這副樣子,便知道他默許了自己的存在,自然地去牽蘇懷銘的手,十指相扣。
蘇懷銘愣了幾秒,耳尖紅了,眼神閃爍著,不敢去看傅景梵。
兩人是領證的合法夫夫,蘇懷銘的狀態卻像是學生時代早戀的高中生,隻敢暗戳戳的甜蜜,生怕被人發現。
兩人剛手牽手走了一會,蘇懷銘突然看到路口出現了行人的身影。
距離間隔特彆遠,人影看著特彆小,隻能模糊地看清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