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根本一丁點難度都沒有。
孟彰在校場中又多逗留了一回,方才脫身離開。
孟彰一走,一眾百夫長就都來到了孟昌側旁。
“尉長,我等以後......”有人低聲開口。
不等那人多說什麼,孟昌便已轉眼看了過來。
那人本就低不可聞的聲音停住了。
孟昌的目光這才從他身上挪開,落向其他人。
所有人壓低視線,不敢與孟昌對視。
孟昌這才有些滿意。
“我等乃是郎主的部曲,自然領郎主命行事,為郎主分憂。”
這一點沒有人有異議。
都是將名籍錄在兵卷裡的兵卒,又怎麼會完全沒有準備?
“我等顧慮的並非此事,而是......”
孟昌循聲看了過去。
“是什麼?”他問,“是郎主太過年幼?是擔心郎主不善經營支撐不住我等的花糜耗費?”
沒有人應話,但他們眉眼間的憂色卻也久久不褪。
孟昌嗬笑一聲。
“我等今日也不過是第一回拜見郎主,確實無從分辨郎主才乾,且郎主如今的年歲也確實不大......”
“可諸君也莫要忘了,我等最初時候,也並不是真的為郎主才乾而來的。”
孟昌也不跟這些人虛談,畢竟他們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衝著孟氏而來,衝著孟彰身後的孟家而來。
“有孟玨郎君及謝娘子在,我等五百部曲再如何也不會落到最糟糕的境地。更何況......”
孟昌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各位百夫長的目光卻接連在他身上轉悠。
孟昌眯了眯眼睛,“好了,我等已然拜過郎主,各位便都散了吧。”
“回去好生操練,莫要辜負了郎主的心意。”
五位百夫長麵麵相覷一陣,卻隻能應道,“是。”
孟昌轉身,領著親兵返回營帳中。
他的幕僚丁墨早早就在營帳中等候了,見了他,當即與他見禮。
孟昌抬手免了,自己在賬中主位坐了下來。
“你也見過我們這支部曲的主君了,如何?”
孟昌見丁墨坐定,便問道。
丁墨沉吟片刻,答道,“主君年雖幼,但能克製,有野心,重兵事......”
“隻目前來看,他確實是我等的明主。”
能克製,有野心,重兵事......
回想早先時候見得他們興奮卻強自壓製的主君,孟昌麵上也帶起了一點笑意。
“為什麼是目前呢?”孟昌收斂笑意,正色問道。
丁墨鎮定道,“因其年幼。”
年幼,便代表著不穩定,所以才隻是目前。
“不是因主君羸弱?”孟昌問道。
丁墨搖頭,“主君羸弱,我等可扶。”
他們本來就是主君力量的一部分,隻要他們實力不差,他們的主君就絕對不能用羸弱來形容。
“何況......”
“郎主不就是看中了主君的未來,才擇定他的嗎?”
孟昌深深看了丁墨一眼,“果然是君更知我。”
“世人皆知孟小十七郎君體弱多病,長年纏綿病榻,卻不知......主君心中自有一片瑰麗天地。”
丁墨聽得有些莫名,不禁抬眼看向孟昌。
孟昌卻不曾與他細說。
他隻道,“待你仔細看過主君,你便知道了,此時我便是與你細說,也仍然太過簡薄。”
丁墨沉默少頃,問道,“是因為主君曾送一株靈藥予郎主救命?”
孟昌搖搖頭,“不隻是這樣。”
丁墨仍自探究也似地盯著孟昌。
孟昌歎了一口氣,“在其人。”
“在其人?”丁墨暗自咀嚼著。
孟昌重重點頭,又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在其人。”
常年病弱,困頓床榻,卻不見哀怨遷怒,可見其性;能舍己之靈藥以救家將後人,可見其行;身為世家子卻未曾高高俯視旁人,視旁人如鄙履草芥,可見其德......
如此主君,哪怕其他方麵差了一些,又有什麼妨礙呢?
年幼,於旁人來說,或許是很不穩定,但對他們家的這位主君來說,卻絕對不是。
他認定的這位主君,遠比旁人所想的還要堅韌。
丁墨怔怔回神,又得見孟昌麵上神色,便問道,“郎主是真的拜定主君了?”
孟昌笑著點頭,“拜定了。”
丁墨又問道,“郎主這份心意,主君可知曉?”
孟昌道,“不必特意明說,日後自見分曉。”
丁墨深吸一口氣,從席中走出,對孟昌一拜,“恭喜郎主。”
孟昌將人攙扶起,“多謝君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