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生前可是守護一個部落的圖騰神,祂的遺留足以叫絕大多數修士心動。再有,也彆忘了銀龍此時的狀態。
祂不知是肉身隕亡,連魂體都直接陷入了長眠,隻剩下殘存的意識借助夢境苟延殘喘。
這樣的狀態、這樣的處境,絕不可能是銀龍自己一個人折騰出來的。
祂必然有敵人。
一位,甚至是數位。
將銀魚魚群從月下湖裡放出來,真不會將銀龍敵人的目光也給吸引過來嗎?
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孟彰心下告誡自己。
他身上本來就有不少的麻煩,不宜再在羽翼未豐之前,再給自己找來更多的敵人。
自這一日開始,孟彰便再度靜留在孟府裡,就像是那湖岸邊上垂釣的漁翁,觀望著湖裡時而碰撞時而交彙的暗流。
孟彰安分待在孟府裡,讓許多人皺眉的同時,也著實讓不少人鬆了口氣。
但不論是哪一方,在偶爾掃過一眼孟府以後,也都更專注地投入洛陽的暗流裡。
每一日,羅先生都會親自往玉潤院跑一趟,將前一日裡各方的動靜與交手的勝負資料遞送給孟彰。
孟彰委實是大大漲了一番見識。
“昨日午時,城門校尉張平被查,收押受審;昨日午時半,車騎將軍長史沈陽遭斥,解職歸家;昨日午時末,太子侍講張合調任著作郎;......”
一係列的動靜,在未時以前,基本都是以吳郡那幾家世族敗退作為結果;但到了未時以後,吳郡那幾家世族又陡然反擊,一張張底牌掀開,接連將幾個重要職位給搶了過來,又重新撐起了吳郡世家的臉麵與根底。
不說孟彰,就算不太敏感的孟廟,看著這一場場變化,也幾乎是眼花繚亂、咽喉發澀。
“這,這真的是......”
羅先生還沒有開口,甄先生就先歎道:“這就是世家望族了。”
幾百年乃至是千餘載歲月沉積,給這些世家望族收攏的根底,怎麼有人膽敢輕忽?
羅先生搖頭:“這些根底,其實還不是最叫人忌憚的。”
孟廟倒也還罷了,甄先生略想一想,也跟著點了點頭。
“是啊,真正叫人忌憚的,還不是這些......”
孟廟看了看羅先生,又看看甄先生,最後目光停在了孟彰身上。
羅先生、甄先生這兩位都是孟梧的弟子,是孟梧這一脈的力量,跟他不怎麼熟絡。就算是這些時日來往多了,彼此之間也還總間隔了不少距離,不比孟彰......
孟彰知曉孟廟的問題,他抬手往上指了指。
這回不需要孟彰說得更明白,孟廟也已經想明白個中的關竅了。
他恍然大悟:“是了......”
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為什麼帝都洛陽裡的各家世族都已經聯手了,卻還讓吳郡那幾家世族保留反擊的力量和餘地。
這固然是因為吳郡幾家世族仍然保存著自家的根底,但何嘗又不是因為帝都洛陽的這些世家望族忌憚著吳郡世族的那些老祖宗,不願意將人逼迫得太過呢?
孟廟明悟的時候,也顯出了幾分索然。
到目前為止,各家世族交手,卻都仍然保留著相當的餘地,給對方留存顏麵,這實在是讓孟廟很有些不得勁。
在那些家族將主意打到孟彰頭上來,各自籌謀、配合著要先自毀了孟彰的時候,孟廟心裡就對那些家族生出了莫大的惡意。
他恨不得下一瞬就看見那些世族丟盔棄甲、大敗虧輸的,沒想到看著打殺凶狠,實質也就那個樣子了。
孟彰笑了笑,隻對孟廟道:“廟伯父放心,該付出代價的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孟廟精神一提,看定孟彰:“阿彰你說的是真的?”
孟彰頜首。
孟廟想了想,複又看定孟彰,問:“阿彰你要出手?”
孟彰失笑:“廟伯父你可也太看得起現在的我了吧?”
他現在也隻是一個煉氣境界的小道士而已啊。
孟廟赧然,對孟彰和轉眼望來的羅甄兩位先生又笑了笑。
“那阿彰你說的是......”
孟彰抬手,手指在幾條信息資料上點了點。
孟廟看過去,驚了一下:“齊王?趙王?”
司馬氏?
他抬眼,詢問也似地看向孟彰。
孟彰對他頜首。
不錯,就是司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