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隻坐在上首主位, 平靜看著下方拱手彎腰請罪的幾位管事。
“罪在何處?錯在哪裡?”他問。
那一眾正在請罪的管事對視得一眼後,有一人拱手再拜,道:“未曾稟明郎主便先行挪用田莊裡的儲備, 是屬下等逾越。”
孟彰輕笑一聲, 另問他們:“我記得田莊、農莊,不,各處各地的資產裡,都有那麼一條規矩......”
“若有突發且危害極大之事,你等作為掌理此等產業的管事,有權先行調取本處所儲備資產,待事後再上報於我?”
下首的各位管事悄然鬆了口氣。
規矩是有這樣的規矩。事實上,也不隻是孟彰名下的各處產業立在這樣的規矩,各處有點遠見的人家也都會有。
畢竟, 他們這些陰靈雖然修行比生人更為艱難緩慢, 但到底總也是修行者。
修行者修行時候,是萬不能被打擾的。不然, 何以那麼多的修行者, 都費儘了心思與手段將自己的洞府打造成鐵桶?
但真要遇上不能拖的事情,也一定要找到人來拿住的不是?
所以這條規矩,便也就順理成章地出現了。
其實細說起來, 各位管事們是不太擔心孟彰會因為這些事情責罰他們的。
他們家的郎主品行如何、性情如何, 他們自己一直都在看著記著,心裡自有答案,哪裡又需要旁人來多說什麼?
孟彰將這些管事們的表情與心情變化儘數收入眼底,隻不點破。
他知道這些管事們是怎麼想的。
他們再是敬服孟彰,知曉孟彰不會因為他們的這些動作就責罰、厭棄他們,可他們作為孟彰的田莊、農莊管事, 在郎主未曾正式發話以前、輕易調動儲備物資,還是當前時間裡相當緊要貴重、往後相當一段時間裡都會是郎主手上極其重視的物資......
心裡難免不那麼的踏實。
如今這樣,一個過場、程序走過,孟彰正式發話,他們的心神當即就安定下來了,不是嗎?
“既無錯處,責罰又從何提起?”孟彰畫上句號,“爾等且都起吧。”
一眾管事便果真坐了回去。
“山火、林火可都處理好了?”孟彰問道。
聽得自家郎主先問的是這個,而不是其他,座中的各位管事心裡又更明白了幾分。
“火勢發現得比較早,沒什麼事情。”
“我們這邊也是,山火才剛剛燒起來,就被處理了,都還算好......”
孟彰先是頜首,然後又問道:“被火禍害了的地方,可有安排人收拾處理了?”
像是清理隱伏的火苗、補種林木這等等問題,孟彰也都一一問過。
他座下的那些管事,有留心的,也有沒多在意的,都心下警醒,暗自決定回頭要更多留意幾分。
孟彰要的,也是這樣的效果。
他名下的那些田莊、農莊位置並不算荒僻,甚至很有些還是坐落在幾處村子中央。
那些山火、林火真的肆無忌憚地燒起來......
孟彰家業豐厚,確實是不怕的,可那些家境貧寒的村民該怎麼辦?
他們可支撐不住這樣的災禍。
孟彰想著,又將注意山火、林火的事情叮囑過一回,才算是放過。
“所以,現如今田莊、農莊裡,基本上是沒有多少行雨符、興雲符留存了?”孟彰問。
諸位田莊、農莊管事俱各苦笑著點頭。
孟彰沉吟一陣,又問:“原說是令爾等各自在莊子裡著力培養能畫符的符師的,可有成果?”
各位田莊、農莊管事對視一眼,有人輕鬆,有人為難。
孟彰看過一眼,目光落在那幾位麵色輕鬆的管事身上。
“可是出成果了?”他問。
那位田莊管事站起身拱手作禮,一個個來跟孟彰回稟。
“托賴郎主福運,莊子裡確實有兩位符師技藝突破了。早先莊子裡的符師隻能提供低品質的興雲符、行雨符,但現如今,中品質的相關符籙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我們莊子裡也是,原不過是單能畫一種符籙的,現在也已經能再畫出多一種符籙來了。日後,待他們的技藝再長進些,相關聯的搭配符籙也不必從其他的莊子、店鋪調配,隻我們莊子裡的符師,也能完成搭配。......”
孟彰一一聽著,也都是點頭,麵上更帶上了一些笑意。
這位管事自然也察覺到了,腰背都直挺了不少。
“很好。”孟彰讚道,也不吝惜賞賜,“你等做得不錯,且記一功。”
位管事一時儘皆喜上眉梢。
待他們重回到座席坐下以後,孟彰轉眼,看向了其他氣機相對沉悶的管事們。
察覺到上首孟彰的視線,那些管事的目光微微低垂,以示恭敬。
看著他們,孟彰眼底閃過了一幕幕什麼,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有些怔愣了。
“除了符籙的手段以外,麵對如今越漸明顯、嚴重的天氣境況,你等......可有主意了?”
下首坐著的一眾管事們險些沒收住自己的表情。
......除了符籙的手段以外,他們可還有彆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