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先賢理所當然地點頭:“既然要幫忙,當然就該儘全力啊。”
史家的先賢不自覺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所以,你到底準備請出誰的手筆?”
小說家的先賢卻是擺出苦惱狀。
“你問我,我也真是沒想好。虞初祖師的注本好像不錯,但屈原祖師的注本又似乎更空幻、浪漫一些,似乎更契合孟彰的夢境一道……”
小說家的先賢數著數著,還歎了一口氣,很有些左右為難的模樣,完全無視了對麵史家先賢那又開始一輪跳動的額角青筋。
史家先賢僵硬地扯開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拿捏不定,那我來給你拿個主意怎麼樣?”
小說家的先賢悄然眯了眯眼睛,又在下一瞬回複成原狀:“你且說來聽聽。”
史家先賢將手從額角處掰下來:“我覺得屈原前輩的注本會更好一些。”
小說家的先賢定睛看了他一陣,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史家先賢笑了笑,等這位小說家先賢的“反擊”。
“說起來,”也沒讓史家的先賢等多久,他就聽到了小說家先賢的問題,“你們史家本打算給予孟彰小孩兒的丹心影痕,可有決定好要拿出誰家的來了嗎?”
史家先賢唇角的笑意深了深,卻是往孟彰所在的位置遙遙看過去一眼,很是輕鬆地道:“我們家卻是沒有你們家那樣為難的,就司馬遷的丹心影痕好了。”
小說家的先賢似乎已經想到了史家先賢接下來會說什麼話,麵上雖然還掛著笑容,但那裡麵的笑意這會兒卻已經消淡太多太多了。
“左右孟彰這小孩兒似乎很喜歡司馬遷的《史記》來著。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又不是手裡沒有,就成全了自家小孩兒又怎麼樣。”
“想來,就算是司馬遷自己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不答應的。”
小說家的先賢氣笑了:“司馬遷的《史記》即便有無韻之《離騷》的盛讚又如何?《離騷》的作者還是我們小說家的前輩屈原呢!”
他們小說家有說什麼了嗎?值得這史家的人來他們麵前顯擺?!
史家先賢麵上笑意不減。
他搖了搖頭,卻是道:“但司馬遷是我們的後輩啊。我們史家有司馬遷這麼一個才學直追前輩的英才,可你們小說家的呢?我怎麼沒看見你們小說家這些年來,有能夠跟司馬遷相抗衡的人?”
小說家的先賢氣勢被這一個問題斬落大半,也就還能強撐著站在原地罷了。
“……顛來倒去的,每次就隻拿這一件事來說話,你還有沒有彆的話能跟我說了?”
史家的先賢麵上笑容親善:“唉,後繼者就是代表著流派的未來和發展啊,這麼重要,當然得時常提起。說起來,尤其是你們小說家,這方麵的問題還要比彆家嚴重許多,我們這般時不時提起一回,不也是在催促著你們上心麼?”
“我說你們小說家也是,自家的後輩就得下狠心多磨練磨練,不能總護著,總是護著是養不出英才來的。你什麼時候看見過被隱蔽的樹苗能夠長得大的?你們得多放手讓他們去經曆世事……”
小說家的先賢好懸沒一句話給他反問過去。
下狠心多磨練磨練?像他們家的司馬遷那樣地“磨練”嗎?!
小說家的先賢偏過頭去不看史家先賢,生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被氣得將話給說出去了。
對麵史家的老家夥確實可惡,但司馬遷卻是無辜的。他也不願意經受一次那樣的事情。況且,就算司馬遷並不為自己曾經所遭遇的磨難鬱鬱消沉,可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也不能真撕扯人家的傷口。
得忍耐,看在司馬遷那好孩子的份上……
不斷地告誡著自己,小說家的先賢重又將目光轉向了孟彰的位置。
能支撐門庭、爍爍古今的英才會有的,隻要他們小說家的人足夠用心,孟彰這小孩兒就一定會是他們小說家的人。
孟彰這小孩兒,可是心軟的好孩子。
尤其是對那些剖出一顆心真誠對待他的人,孟彰這小孩兒很少硬得下心腸的。
史家的先賢也知道小說家的先賢此刻沸騰的心思,並沒有再次撩撥,而是等了等,才慢悠悠地開口。
“哦,我忘了,你們小說家是看上了孟彰,想要將他收入你們小說家,支撐起你們小說家的門庭呢。”
小說家的先賢懶得理會他,連一點眼神都沒有分過去。
史家的先賢也不在意,他遙遙望著孟彰所在的那位置,看兵家和方技家站出來,將他們準備好的饋贈連同獎勵拿出來送到孟彰的近前。
“兵家取了《六韜》作饋贈,又給了百戰將軍甲作為獎勵……”
“嗯,看來他們家雖然沒有要將孟彰引入兵家的心思,但確實也很看好他。”
史家先賢是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那件百戰將軍甲的珍貴之處。
“《六韜》算是中規中矩,但這百戰將軍甲……”史家的先賢搖了搖頭,目光也在那件閃爍著寒光的戰甲流連不去,“百戰將軍甲,可不止是一位百戰將軍的戰甲那麼簡單。”
“它根本就是用百位百勝將軍的戰甲熔煉而成的珍寶,內中似乎更存留了這些將軍們所經曆過的場場血戰影像……”
小說家的先賢目光也跟著落到了那件戰甲上。
“他們也真的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