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著,同時將手上捧著的人道神火往前方輕輕一推。
人道神火離開了他打開的手掌掌心,飄飄蕩蕩地向著那學林燈籠飛去。
它落入了學林燈籠內中的燈盞,在那裡靜靜地燃燒。
火光透過薄薄的宮燈燈紙,照亮了孟彰身前的一丈方圓。
是的,即便孟彰如今身在夢中湖裡,自有天光明照萬萬裡地界,也仍舊有赤紅的火光從宮燈裡輻射而出。
“……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夢中湖與學林燈籠不時處在同一個空間、同一個緯度似的。”
孟彰判斷著,很快就明了其中的因由。
“也難怪,本來學林燈籠就是由大學城夢境世界變化而來,跟夢中湖這方夢境世界當然有差彆。又不是夢中夢……”
夢中夢,是夢中人在做夢,乃是夢境的層層嵌套,當然跟學林燈籠與夢中湖的關係不一樣啊。
說得更形象一些,如果說夢中夢是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張白紙,那麼現下這學林燈籠和夢中湖的真實情況就是兩張紙被重疊在了一起。
雖然兩張紙的大小、形狀、材質都不甚相同,但它們確實是獨立的。
“如果都是這樣算的話,那我之後的手段也可以有更多的變化和花樣才是。”
孟彰發散的思維很快被收攏回來,他繼續看向身前的這一盞學林燈籠。
自那捧赤火離開孟彰落入學林燈籠開始,在學林燈籠表麵的燈籠紙上就有絲絲縷縷的無形文氣從中飄出,落向燈盞處,成為燈盞上靜靜燃燒的赤火的補充。
那些文氣從一個個人影中飄出,從一件件教學工具上飄出,從院林各處垂掛和銘刻著的畫像、文字、對聯上飄出……
它們仿佛來自院林的每一處角落、一草一木。
或許這些文氣的來處太多、積蓄太過深厚,即便是由它支撐了部分赤火的燃燒,還是有多餘的文氣在燈盞處彙聚、沉積。
是以過不了多久,孟彰竟然在燈盞處看到了一滴滴憑空湧出的凝脂。
它該就是這盞學林燈籠的燈油了。
孟彰盯著那塊正在不斷漲大的凝脂,麵色竟然很是複雜,說不上是擔憂多一點還是高興多一點。
“還是控製一下吧,繼續再這樣流瀉出去一時半會兒或許還沒什麼問題,但時日長久了,說不得就影響到學林燈籠了。”
孟彰忽然一頓,更仔細地打量著學林燈籠上的畫像。
“說起來,這些文氣實際上來源於我的記憶和學識,隻要我後續一直堅持學習,這些文氣絕對會得到相應的補充。更妙的是,就算有些知識與理論是我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都無法學習和理解的,它們也仍舊能夠為學林燈籠補足消耗,讓它繼續支撐赤火的燃燒……”
孟彰忽然就笑開來了。
“這下,即便隻是為了學林燈籠,我也該要切實做到活到老學到老……”
他忽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魂體,換了一個說法。
“應該是活一天學一天。”
他都已經死了,還怎麼可能有老的一天?即便他活到了壽數,大抵他消亡的時候也就是魂體崩解,真靈投入輪回,等待轉生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孟彰看了看身前的宮燈,儘管麵色沒有什麼變化,但看起來卻生生比先前多出了些困擾。
“燈籠是有了,燈籠火也有了,這燈籠是不是還缺了些東西?譬如燈籠繩索,又譬如燈籠提手這些東西 ?”
“這燈籠是一方夢境世界變化而來,燈籠中收著的火更是人道神火,一個比一個來頭大。想要匹配上這兩樣東西,這繩索和提手就不太好糊弄著來啊……”
“該拿什麼來做這燈籠的繩索和提手呢?”
孟彰凝神想著。
“係燈籠用的繩索倒也還罷了,這燈籠的提手……說起來,我這裡好像還真有一樣東西很匹配啊。”
孟彰低低說著話的時候,他目光也越過了身前的燈籠,看見那夢中湖島嶼中央處插著的燧木細枝。
“還是不了。”
孟彰自己搖頭,否定了這個選擇。
他重新看向麵前的這一盞宮燈。
“……誰說一定要得是宮燈形製或者是燈盞形製,就不能乾脆一點將兩種形製統合起來?反正是我在用,反正也是我自己在煉製,反正這天地裡形狀怪奇的靈寶從來就不少。”
孟彰的心念再次統合。
原本燈籠形製的宮燈底部開始延伸、變幻,最後固定成一個有底托的長柄。
孟彰隨手一撈,拿住燈盞的長柄將它帶到了眼前。
“似這樣的也很不錯啊,一點不比燈籠的感覺差。”
對於這燈的形製到底是宮燈還是燈盞,孟彰並沒有太多的偏好,更惶談什麼執著了。
他將燈盞拿在手裡簡單嘗試了一下後,就將這盞如臂指使的燈盞放到龍舟上的某處凹陷。
凹陷和燈盞的底托完美契合,燈盞一放上去便立得穩穩當當的,分毫搖晃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