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弄完臉,開始洗澡時,突然手指摸到脖子的東西,低頭看去,就看到紅頭繩係著的像墜子一樣的扁平玉片,是姑婆給她的傳家之寶,姑婆說這東西可以保護她。
咦?咦咦咦?!!!
褚擷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低頭戳著手機上的遊戲,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抬頭看去,就見穿著睡衣的姑娘披著一頭濕發,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吧噠吧噠地走到床邊找手機。
俞荔很快就撥通手機,那邊一接通,她劈哩啪啦地問:“姑婆,咱們家的傳家之寶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說它能保護我,是不是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啊?姑婆,你是不是知道我這次出門一定會遇事……”
氣也不喘地問了一通,俞荔屏息地等著那邊的回答。
安靜了會兒,方才傳來姑婆的聲音:“啊,你說啥,我耳聾聽不到。”
俞荔:“…………”
俞荔滿臉黑線地說:“姑婆,聽不到我的話,怎麼又聽得到電話鈴聲響。”
“哦,原來是小荔枝啊,找到男朋友了嗎?”
俞荔= =:“姑婆,彆鬨了,問你正經事呢。”
“啥正經事?找個男朋友生小蘋果才是正經事,其他都不是正經,是耍流氓。”姑婆說。
俞荔:“…………”
掛斷電話的,俞荔好想一腦袋磕到桌上。
姑婆隻要遇到不想說的事,就會裝聾作啞,這次也一樣,就算她再打電話回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以前就覺得姑婆神神叨叨的,現在覺得她更神叨了。
姑婆一定知道什麼。
正當鬱悶時,突然眼前一黑,她伸手將遮住視線的東西移開,轉頭就見站在身後的男人,發現他正拿著條毛巾給她擦還在滴著水的頭發。
她的眼睛瞪大的模樣十分可愛,男人彎身俯視她,說道:“不擦乾頭發容易生病。”
她哦一聲,顯得呆呆的。
男人繼續幫她擦頭發。
那隻手穿過她的頭發,撫過頭皮,仿佛也撫過她的心臟,讓她的心裡再次揣了隻小鹿,小鹿不聽話地蹦來蹦去。
一時間,氣氛既溫馨,又說不出的怪異。
鄭助理開門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說:“俞姐,打擾了,我去睡覺了。”等出了門後,她才懊悔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她到底在乾啥啊?也許是屋子裡兩人的相處方式太像一對正散發戀愛酸臭味的狗男女,才會讓她下意識避開。
俞荔沒理會突然進來又突然離開的助理,頭發擦乾後,她轉頭看向保鏢先生,將掛在脖子上的傳家之寶拿出來,問他:“褚擷,你看,昨晚是不是姑婆給我的傳家之寶在保護我?”
褚擷的目光往下,看到她脖子上的東西,紅色的繩子,黑色的墜形玉片,精致的鎖骨,白玉般的肌膚,以及她身上乾淨的氣息,成為他眼中難以忘記的風景。
他的眼神久久未動。
俞荔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心頭不禁惴惴,張了張嘴,“褚擷……”
褚擷輕輕地嗯一聲,說道:“也許吧。”
“也許?”
褚擷想了想,說道:“上麵有封印的力量,你可以隨身帶著,對你有好處。在某些時候,確實能保護你。”
俞荔雙眼發亮,“所以,昨晚保護我不受魘魔傷害的,其實就是它了?”
這麼說也沒錯,褚擷繼續點頭。
得到他的肯定,俞荔對傳家之寶可稀罕了,原來姑婆說的話是真的,他們俞家的傳家之寶真的能庇護她。
小心地將全家之寶塞回衣襟裡,俞荔決定,以後除非必要,絕對不會將傳家之寶拿下。
***
夜明星稀,山風颯然,城堡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安靜地沉眠。
嗒嗒嗒……
不知道怎麼地,俞荔突然就清醒了,清醒過後,聽到門外規律的嗒嗒聲,仿佛有人穿著高跟鞋,一遍一遍地從她的門口走過去。
這三更半夜的,怎麼會有女人穿高跟鞋在彆人門口徘徊?
俞荔毛骨悚然,特彆是想到城堡四樓的畫,暗暗吞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房間裡其實隱藏著什麼鬼怪,隨時可能會從畫裡爬出來。
害怕之下,連燈都不敢開。
直挺挺地躺在那兒,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俞荔小心翼翼地往床的另一邊挪。
這張床很大,睡兩個大人綽綽有餘,她和褚擷雖然同在一張床上,卻是蓋不同的被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對彼此都沒影響。
這也是她可以坦然地和褚擷同睡一張床的原因,真的非常純潔。
可這會兒,聽到門外詭異的聲音,她恨不得趕緊離保鏢先生近一些。
而她也這麼做了。
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會兒,就碰到另一條被子,俞荔在黑暗中摸索了下,摸到對方的手,忍不住戳了戳那隻手。
下一刻,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
俞荔此時也顧不得什麼,或許是黑暗給了她膽子,趕緊滾過去,挨著男人的身體,小聲地說:“褚擷,外麵有聲音。”
黑暗中,她聽到男人嗯一聲,肯定她的猜測。
“是、是……那些東西嗎?”她更小聲地問,聲音裡隱藏著害怕。
褚擷伸手拍拍她的背,輕聲說:“沒事,睡吧。”
俞荔暗忖,這種情況下,她怎麼睡得著?
然而不過兩分鐘,她的頭一沉,就靠著男人的肩膀睡著。
褚擷低頭看著陷入昏睡的人,聽著門外規律的嗒嗒聲,伸手輕輕地掩住她的雙耳,薄唇微啟,輕哼一聲:“滾!”
門外的聲音頓了下,很快就消失,若是細聽,仿佛帶著些許落慌而逃的味道。
***
清晨,俞荔醒來時,發現一件讓她非常糾結的事情。
她不僅和褚擷同蓋一條被子,而且自己還像八爪章魚一樣,四肢緊緊地纏在男人身上,好像害怕他跑掉似的。
倒是褚擷的睡姿非常端正,由著她纏著,臨危不亂。
懵逼會兒,她小心地收回手,正準備裝作啥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離開,哪知抬頭就對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毫無睡意,已經清醒地看到她的所作所為。
俞荔有些愧疚地說:“真對不起啊,昨晚我被嚇到,所以、所以……”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冒犯他的。
在她心裡,褚擷可是方外人士,那是不能沾染俗世的。
褚擷看她一眼,平靜地說:“沒關係。”
俞荔仍是過意不去,覺得自己這世俗之人玷汙了方外人士,她有罪!
鄭助理送早餐過來時,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保鏢先生依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靜,而他們家荔枝女神總是用一種愧疚的眼神瞥著保鏢先生。
這模樣,儼然就像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對方的事,再想想兩人同住一房,孤男寡女的,一大早起來,女的一臉愧疚……
鄭助理猛地打了個哆嗦,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再看保鏢先生那一副出塵脫俗的淡然模樣,鄭助理已經腦補出一副女霸王硬上弓的成人小劇場。
俞荔不知道助理的腦補已經突破天,吃過早餐後,就去片場。
她來的時間不算早,盧達和希雅及一些演員已經到了,阿爾傑依然如他的人設般沒有早起,瑪麗莎也一樣,身為被寵愛的女主演,總喜歡掐著時間點到片場。
“安妮塔,早安。”
見到她,盧達和希雅都主動打招呼,看得片場裡的其他人心情複雜,很想和這東方演員探討一下如何獲得人心的秘決。
俞荔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兩人,發現他們雖不說容光煥發,但也沒有熬夜的痕跡。
“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俞荔含蓄地問。
希雅瞥一眼她身後的保鏢,謹慎地沒有說話。
盧達:“我昨晚守在四樓的樓梯口,沒有發現什麼。”然後他歎了口氣,“四樓的畫太多,憑我們幾個,無法解決它們。”
“彆將我扯上。”希雅趕緊撇清,不想摻和進這事。
盧達攤了攤手,笑著說:“親愛的希雅,既然我們都在這裡,你和阿爾傑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姍姍來遲的吸血鬼少年正好聽到這話,說道:“也彆將我扯到一起。”
他今天早上有戲份,特地早起。
俞荔看看他們三個,暗忖以她這段時間的觀察,還是神父的忽悠能力技高一籌,不管是魔女還是吸血鬼,隻怕最後還是要被神父忽悠幫他。
看起來挺神奇的。
想了想,俞荔還是沒將昨晚聽到的異常的聲音告訴他們,省得盧達又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
四人繼續友好地交流,瑪麗莎到來時,看到這一幕,心情實在是不好,特彆是看到那很貴很貴的保鏢站在俞荔身後,心情更不好了。
當她踩著重重的步伐從俞荔麵前走過,盧達問:“親愛的安妮塔,你怎麼招惹她了?”
俞荔攤手,“她想用一千萬美金聘請我的保鏢,然而我的保鏢並不願意。”
“一千萬?”
瞬間,所有人看過來,盧達歎息道:“瑪麗莎真有錢。”
阿爾傑嗤笑一聲,“要真有錢,就不會是這反應了。我看是她自己想要搶人,故意開價,誰知道這位褚生先沒理會她。”
不得不說,阿爾傑這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吸血鬼猜得挺準的。
希雅小心地看一眼褚擷那張沒有情緒波動的臉,覺得瑪麗莎的膽子挺大的,這麼蠢,怨不得會被捉去四樓。
今天是在庭院的玫瑰花田邊拍攝,陽光雖然不是很明媚,但也算不錯。
俞荔看到站在陽光下的吸血鬼,蒼白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穿上戲服後宛若森林中的精靈王子。
隻是,吸血鬼不是怕陽光嗎?
似是發現她的疑惑,一旁的希雅小聲為她解惑,“普通的吸血鬼確實怕陽光,如果接觸到陽光,會對他們造成非常大的傷害,甚至死亡。倒是擁有伯爵以上實力的吸血鬼可以不懼陽光,但也不能接觸陽光太久,隻有親王級彆的吸血鬼,才能像正常人類一樣不懼陽光。”
雖然伯爵以上實力的吸血鬼不懼陽光,可也不喜歡陽光,陽光會讓他們感覺到難受。
阿爾傑偶爾眼裡會流露出幾分厭惡,不過很好地隱藏起來,沒讓多少人察覺。
阿爾傑的戲份拍完後,趕緊回到樹蔭下,臉色仿佛又蒼白幾分。
和他一起結束拍攝的瑪麗莎走過去,問道:“阿爾傑,你沒事吧?”
阿爾傑懨懨地站在那兒,沒有說話。
“阿爾傑,你好像很喜歡那東方女人?”瑪麗莎繼續問,“你可要想清楚,這是黃皮猴子,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阿爾傑此時正不舒服,聽到她像個麻雀一樣在耳邊嘰嘰喳喳的,麵無表情地說:“她救過你,你卻在這裡發表種族歧視,瑪麗莎,你果然是個汙濁的人類。”
瑪麗莎:“…………”
瑪麗莎再次被他氣走。
拍戲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夜晚到來時,俞荔的精神又緊張起來,總有些疑神疑鬼。
她坐在窗前,吹著山風,往外探頭看了看,看到城堡的玫瑰花田裡幾個勞作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這些是城堡的吸血鬼仆人。
幸好今晚沒有月亮,不用看到那些吸血鬼朝她齜牙的模樣。
又到睡覺時間,俞荔看向坐在床邊玩手機的男人,磨磨蹭蹭過去。
自從有了手機後,並且在俞荔的幫助下,學會怎麼使用手機和玩遊戲,褚擷也變成和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手機不離手,沒事時就肝幾下遊戲,或者瀏覽美食視頻,並瘋狂購物,安靜地沉迷於手機中。
俞荔蹭到褚擷麵前,問道:“褚擷,今晚那些東西還會來嗎?”
褚擷的視線從手機移到她臉上,想了想,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是可能還會來了?
俞荔暗暗吞咽口唾沫,爬上床的時候,忍不住往褚擷那邊挪,一下又一下,直到碰到床另一邊的被單,她伸手抓住。
床頭燈還亮著,褚擷看到旁邊像隻毛毛蟲一樣挪過來的人,直白地問:“你害怕?”
俞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要挪到他身邊,霸占大半邊床,不禁尷尬地笑了下,趕緊移回來,但隻移了點距離,嘴裡說道:“是有點……”
褚擷看她一會兒,突然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伸手環住她,低沉的聲音蘊著幾不可察的溫柔,“不用怕,它們不敢進來。”
俞荔先是僵硬了下,然後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真的?”
褚擷嗯一聲。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那是屬於男性陽剛的氣息,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和個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距離這麼近。
但感覺非常安心。
俞荔原本以為自己睡不著的,結果依然和以往一樣,不過兩分鐘就睡熟了。
半夜,門外依然有聲音響起。
那聲音就在門口,甚至咚咚咚地敲響門。
黑暗中,男人睜開眼睛,冰藍色的眼睛滑過幾縷金色的芒光,伸手掩住身邊熟睡的人的耳朵,漠然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許久沒得到回應,敲門聲響了會兒,方才不甘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