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喝醉的方式都不一樣, 但是曲小西這個特彆的特彆。
她壓根就不肯走, 拉著大家講鬼故事, 足足講到了下半夜兩點。而且, 次次都能嚇到人。
這就真是讓人感慨,嚇唬人果然也是要看本事的。她這樣的,就算是其中的翹楚了。而且,她嚇唬到的還不是每次都一驚一乍的於猛。像是雷探長還有杜小五他們, 也接二連三被嚇到。
最倒黴的是秦安, 他自己其實倒是還好。可是架不住身邊坐了一個大棒槌。於猛自己害怕也就算了,真是十次有八次都要連累他。
慘的一批!
很奇怪呢!
雖然杜柏齊和杜小五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的樣子, 但是幾次見麵下來,曲小西對他們的防備之心在逐漸減弱。杜柏齊釋放出了善意,曲小西是感覺得到的。但是秦安這個人,曲小西一直都是不怎麼放心的, 雖然他們兩個人有合作關係,但是曲小西總歸是覺得這人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謙和。
曲小西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但是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同情他了。可以想見,有於猛這樣一個表弟,他的人生多了多少突發的苦難。簡直沒有人比他更慘。
於猛倒是很真誠的道歉,但是道歉又有嗎?
沒有的!
所以秦安那樣一貫繃著溫柔神經的人, 都黑臉的能滴下墨汁了。
曲小西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笑嘻嘻。
至於她的身後,已經放了十幾個酒瓶子了。
曲小西看他們沒有要走的意思, 果斷的決定開啟下一個故事,不過卻說:“我們把燈關了吧?其實鬼故事,就要在黑燈瞎火,不見五指的晚上講才最有意思啊。”
眾人:“……”
你可拉倒吧!
開著燈,你都已經能嚇到人了。
可彆說,雖然是大夏天的,但是於猛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子陰氣森森。
他拉了拉自己的襯衫,大聲說:“不、不必!”
曲小西恍然大悟狀:“哦~”
於猛:“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倒是不敢跟曲小西太過囂張的,被嚇怕了,就是這個表現。
曲小西笑了出來,軟綿綿:“我沒有什麼意思呀,我就是提出更好玩的方式呀!真的,你信我,烏漆嘛黑更有意境的。”
“不必有意境!”於猛又叫了出來。
這個晚上,他已經化身尖叫雞,倒是沒完沒了的。
曲小西咯咯的笑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於老爺子倒是突然開口了,他說:“當年我年紀還小,那個時候出來曆練,跟著跑船。大家就時常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坐在甲板上,講一些各個地方的故事打發時間。那時真是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曲小西側眸看向了老人家,說:“現在您怕了?”
於老爺子深深的看她一眼,說:“是啊,現在年紀大了,可真是怕了啊!”
他含笑說:“想我一輩子也聽了許多故事,可是倒是沒聽過你講的這些。”
曲小西:“嘻嘻!”
她驕傲的很:“因為,我是小仙女啊!”
於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笑了出來,說:“仙女都是這樣的嗎?”
曲小西反問:“那仙女是什麼樣兒?你們見過真正的仙女嗎?如果沒有見過,我說就是我這樣的?你們有什麼可反駁的?”
這下子大家越發的確定,她就是醉了。
整個人翹著尾巴,嘚瑟的不行。
這可不是平常的她。不管如何,雖然有些小脾氣,但是大部分時間,她在所有人心裡,還是一個謙和可愛有分寸的少女。
“你是仙女。”於老爺子笑了出來,隨即說:“時間的也不早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腿,說:“我一把老骨頭,倒是有點扛不住了。不然我們走人?”
小東適時的打了一個瞌睡。
於老爺子打量曲小西和曲小東,說:“你們兩個人是雙胞胎吧?”
小西點頭,脆生生:“對的呀。”
曲小西聒噪的很,繼續碎碎念:“我們家的人,都可聰明了,我小哥哥畫畫可有天分了。我小哥哥將來會變成一個大畫家。很有名氣很有名氣那種,隻要有人提起他,就會豎起大拇指。他的畫千金難求……”
於猛:“你可彆吹牛逼了。”
曲小西瞪眼睛,凶凶的:“管你什麼事,你就是嫉妒。”
她鼓著腮幫子,不滿意咧。
宿白:“他是嫉妒沒錯,我們不是要走了嗎?”
宿白鎮定的附和曲小西,隨即拉開了話題:“你們如果不要,我就打包了。”
講真,除了宿白,其他人都沒怎麼吃的。
沈淮已經習慣,說:“隨便你。”
宿白很快的招呼人,隨即又掃了一眼杜柏齊他們,視線著重在杜柏齊雷探長幾個身上,問:“你們沒有什麼傳染病吧?例如花、柳、病之類的。”
杜柏齊沒忍住,翻白眼:“你想死嗎?”
宿白:“我就是問一問。”
杜小五開始挽袖子了:“出去聊聊?”
宿白:“你打不過我的。”
他認真吩咐經理:“都給我裝好。”
杜小五還真是沒見過宿白這樣的人,他冷笑一聲,說:“你覺得我打不過你?”
他七八歲就是街上的小霸王,他們富麗公司的人,不是那些有錢子弟。不像是於猛秦安他們有家族的支持和庇護。他們就是靠著敢打敢拚不要命,這才一步步的走到今日這個地位。
說他身手不好,跟說他“不行”一樣令他不能忍受。
他說:“不如,我們出去比劃比劃?”
宿白:“剛吃完,容易胃下垂。”
“你彆給我整那些沒用的,吃完有一會兒了,不耽誤你什麼!”杜小五盯著宿白,似乎是不打不行的樣子。宿白聳聳肩:“那隨你啊!是你堅持要動手的,輸了彆哭。”
杜小五:“嗬!嗬!”
曲小西高興:“打起來了!”
她說:“哎呀,打起來打起來!”
這還在拱火。
於老爺子失笑:“你們這西恩年輕人啊,就是血氣方剛。”
杜柏齊看著於老爺子的視線,立刻笑了出來,說:“打什麼打,大晚上的,可彆是鬨出什麼誤會。再說,宿先生明日還要上班,咱們倒是無所謂隨隨便便,時間自由。不能耽誤人家。早早都回家休息吧。”
他按住了杜小五的肩膀,杜小五抿著嘴,看向了宿白。
曲小西靠在桌上,笑盈盈的一下下的按著自己的手電筒,亮了,滅了,亮了……反反複複。
如果,她不把手電筒放在下巴那兒,燈光打在自己的臉上,一下下的吐舌頭,就更好了。
媽的,瘮得慌!
大家齊刷刷的決定不敢看曲小西。
辣眼睛!
好好一姑娘!
這個習慣真是太差了!
“那你們改天切磋啊,我給你們當裁判!”
頓一下,她笑眯眯:“我賭宿白贏。”
這邏輯,不是很對啊!
雷探長笑:“你又當裁判又下注,能公正嗎?”
曲小西義正言辭:“你看不起誰啊!我是那種不公正的人嗎?那我不給你當裁判了,我反正壓宿白贏。”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想,是不是酒後吐真言啊!
這人對宿白還真是堅定的信任。
雷探長掃了一眼杜柏齊和杜小五,視線又落在沈淮身上,若有似無的笑,說:“哦?你壓宿白,為什麼?雖然我不待見杜家人,但是也沒說就覺得杜小五不行!”
杜小五也盯著曲小西,眼神深邃的看不出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正在進行“打包”工作的經理默默的縮成團,恨不能就地掩埋,消失在天地間。嚶嚶嚶,他已經不敢看五哥的臉色了。這樣的修羅場,他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他隻是個尋常的餐廳經理啊!
隻是餐廳經理!
這樣的大佬廝殺,這樣的愛恨情仇,他不配出現在這裡。
不過,五哥太慘了啊!
就準備被人家高小姐嫌棄了!
果然愛情沒有道理。
經理內心戲賊多,打包動作快的一批。
曲小西眼看他的動作快的像是飛,倒是一時被吸引,沒有回答雷探長的話,更沒有回應杜小五的質疑。
杜小五一貫平靜,這個時候也有點氣鼓鼓了,他繃著說:“彆收拾了!”
宿白立刻瞪眼:“你不讓我打包?”
現場的人:“……”
好氣哦,這個智障!
杜小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打吧打吧!”
宿白:“???”
他疑惑的看了杜小五一眼,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反複無常,不過,也不奇怪就是。畢竟這世上總是有些人奇奇怪怪的。宿·最奇怪·白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認真的盯著打包,說:“都裝上。”
經理:“……哦。”
雷探長揉了揉太陽穴,又看曲小西:“高小姐?”
曲小西這才回神,無辜的眨眼,問:“怎麼?”
雷探長:“我剛才有問題你話。”
曲小西長長的哦了一聲,說:“因為,他打工多啊!”
杜小五:“???”
雷探長:“???”
其他甲乙丙丁各種大佬:“???”
這是什麼鬼斧神工的道理?
曲小西:“他打工多,說明他會的多。他會的多,說明他學東西快。他學東西快,說明他聰明。他聰明,說明他不是一個會在這種一戳就露餡的事情上瞎說的人。所以,他說自己會贏。就是會贏的啊!”
眾人:“……”
這個邏輯,好像很縝密啊!
但是,又似乎哪裡不對?
曲小西:“再說,我們在一起住了兩年多了哎!作為鄰居,我最了解宿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吹牛的人呀。可是我又不了解五哥。所以,如果下注,不管從友情方麵還是理智方麵,我都該押注宿白贏。”
曲小西此時已經拎起了包包,說:“不是要回家了嗎?走嗎?”
“走吧。”
沈淮帶著笑,說:“我開車載著三個孩子,宿白你跟小西叫黃包車吧。”
曲小西蹙眉:“又不熟,可彆叫我閨名。”
沈淮:“……”
這死丫頭,真是夠煩人的!
沈淮覺得,自己就是瞎了才覺得她像自己的初戀情人。特麼的像個屁!
雷探長眼神閃了閃,含笑:“原來高小姐叫小西。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彆坐什麼黃包車了!我送你們吧!”
看來,他不僅僅是不知道高若萱寫了什麼東西,甚至連高若萱到底叫什麼都不知道。
想一想,果然是沒有杜柏齊他們雞賊。
所以做人啊,就不能像他這麼單純。
曲小西倒是沒有拒絕,她笑眯眯:“好的呀。”
頓了一下,她平靜又認真:“你也不要叫我小西。”
“為什麼?”
曲小西輕聲細語:“因為,不熟呀。我討厭彆人明明不熟,還要裝熟。”
於老爺子笑了起來,說:“你這丫頭,倒是有點意思,挺真誠直白的。”
曲小西:“我這人沒有彆的優點,就是真誠漂亮可愛聰明機靈樂觀能乾有才華。”
於猛:“哎媽呀,你可真能吹牛逼。”
曲小西:“嗬!”
她微笑的相當虛假:“你再嘲笑我,我就要詛咒你晚上做夢見到鬼了。”
於猛:“……這特麼都行?”
曲小西:“嗬嗬!”
於老爺子:“你沒事兒彆欺負小高。”
他拍了拍孫子的肩膀,於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爺爺,說:“我欺負……他?”
這怎麼可以這麼玄幻。
於老爺子認真:“你比她年紀大,又是男子,說話擠兌人,就是你的不是!做男子,又是年長者,該是有一顆謙遜的心。”
於猛:“哎不是……”
於老爺子:“你走不走?”
於猛:“走是走,但是……”
“沒有但是。”
於猛就這樣,跟著大家一同出門,這個時間,餐廳已經沒有人了,不過仍是燈火通明。如若他們細看,影影綽綽,還能看到其實外麵有一些車子沒有走,探頭探腦。
雷探長:“走,你們上我的車。”
宿白看了曲小西一眼,說:“走吧。”
曲小西:“好的呀。”
她軟綿綿的笑,隨後回頭叮囑小東:“你是哥哥,要照顧小寶和小北哦。”
小東揚起了笑臉:“好。”
大家各自上車,於猛坐在副駕駛座上探頭說:“你們路上開車小心啊!”
他對著曲小西揮手:“拜拜。”
曲小西趴在後座的窗戶上,溫柔:“小心做噩夢哦。”
於猛一秒翻臉,白眼翻上天,罵罵咧咧的搖上了窗戶,一點也不想看見曲小西這個禍害,他認真:“酒鬼最討厭了。”
秦安:“嗬!”
他的褲子,至今還是濕的。
不堪回首。
於猛:“哎不是,表哥,你啥意思啊!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冷酷啊!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嚶嚶,我還委屈。”
他是真的委屈巴巴呢,說完了,左顧右盼,開始探頭探腦。
秦安發動車子,說:“你看什麼?”
他隨口一問,準備掉頭。
於猛認真:“你說,會不會突然就竄出來一個紅衣女鬼?”
嘎吱……秦安一個急刹車。
他冷漠的看著於猛,簡直要吃人一樣了。
於猛訕笑:“我我我、我也沒有彆的意思。”
秦安難得沒有往日柔和,冷漠臉:“你可閉嘴吧。”
於老爺子坐在後座,看著兩兄弟這一出兒,翹起了嘴角。
秦安重新發動車子,眼看於猛似乎又要說什麼,他十分認真:“你沒事兒,就閉嘴。”
於猛:“……”
我的表哥,是不是被惡鬼附身了?
不然怎麼可以這麼壞?
於家的車子,終於開了出去。
而此時杜柏齊都是說:“我們自己開車回去,讓小五跟你們車子走吧。”
他很實在:“大晚上,就不讓他來回跑了。”
杜小五的視線落在曲小西的臉上,抿抿嘴。
曲小西:“我不管哦,我又不是司機。”
她趴在窗戶上,說:“睡得晚很容易老的。”
杜柏齊推了一下杜小五,說:“小五你去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