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到明溪挑釁的笑容,顧澤的眼神裡仿佛淬了劇毒,狠辣無比。
這個女人竟然敢算計他,她無陽華豔麗,無陽華尊貴,他不過是看她有點用處才接近她。
對於他的接近,她應該感到無比榮幸,好好捧住他的親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陛下麵前與他對峙,還牽連出侯府虧空欠戶部稅款一事。
侯府的臉麵被她撂在地上踩,縱然萬死,她也難辭其咎。
皇帝把玩著碧玉簪,突然將碧玉簪擲到地上,沉聲道:“顧澤攀汙貴家小姐,多次胡言,罪犯欺君,杖責五十,褫奪撫遠侯世子位,逐出書院,三代不得入。顧遠山羈押大理寺獄,著太子嚴查虧空一事。”
子孫三世不得入書院,便是百年。百年之中朝堂局勢複雜多變,聖旨一下,撫遠侯府算是徹底成了一個破落戶,再沒崛起的指望。
皇帝本就有意將這些老勳爵之家連根拔起,顧澤上趕著遞刀,如此好事他巴不得多來幾次。
太子拱手道:“兒臣遵旨。”
太子喚來禁軍押解撫遠侯和顧澤,道了聲告退後,隨禁軍一同前往大理寺。
皇帝起身朝外走去,回頭看了眼秋將軍:“卿家婢女自行發落,皆算作朕的旨意,不得有違。秋丫頭受驚,賞明珠一斛以作安慰。”
秋將軍抱拳:“臣謝主隆恩。”
“臣女多謝陛下恩典。”
待送走皇帝,正廳裡的人群也都散了大半。唐聽瀾衝上前來挽住明溪的胳膊:“這下好了,沒事了。”
明溪感激一笑:“今日多虧有你們替我說話,否則我隻怕要冤死了。”
陽華攬住她的肩膀,惡狠狠地說:“表麵上看顧澤是一表人才,沒想到背地裡如此不堪。還好除夕夜婉婉多嘴提了一句碧玉簪遺失之事,否則今日還不知如何辯駁。”
唐聽瀾氣鼓鼓地瞪向小翠:“婉婉可不要輕饒了她,你從前對她那麼好,她為了點私利出賣你,實在可恨。”
明溪安撫住兩位怒氣衝衝的姑奶奶,出聲詢問:“爹爹,小翠可以讓我發落嗎?”
秋將軍大手一揮:“你說了算,愛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
明溪眼睛一亮,甜甜一笑:“謝爹爹。”
她清了清嗓子:“念在你我主仆一場,你既喜歡撫遠侯府,我便將你贈與顧澤為妾。”
陽華聞言莞爾一笑,是她小瞧婉婉了。這般發落,真是叫這婢女生不如死。
“這怎麼行?就這麼豈非太便宜她了?”唐聽瀾急忙反駁。
秋將軍也傻了眼:“要打要殺都容……”
明溪打斷秋將軍的話,扯著秋將軍的衣袖撒嬌賣乖:“爹爹不是說隨我發落嗎?我不想再在府裡看見她,也不想要她性命,爹爹就依了我嘛。”
一貫受不住閨女撒嬌的秋將軍無話可說,唐聽瀾還想爭取一下,被陽華掐了把腰,不甘心地閉嘴。
小翠滿心認為顧澤真心愛她,一聽小姐不必嫁給顧澤,她還能給他做妾,頓時喜上眉梢,不住地磕頭。
“奴婢多謝小姐恩典,多謝小姐恩典。”
事至此,書院開課算是毀了,夫子衣袖一揮,宣布放假三日。
還沒離去的郎君女郎們一聽才開課便放假,不用早起,沒有功課,望著明溪時如同天神。
“這事真是委屈你了,顧澤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是可恨。”
“就是,知道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他就行如此歹毒計謀,實在狠毒。”
“想來顧家的郎君們與他是一丘之貉,誰家的女郎和他家定了親,可要注意了。”
“那是自然,這樣人家,誰敢把女兒嫁過去,豈不是連累女兒受苦。”
衣衫華貴的小姐們圍上前眾口一詞,各家在場的長輩心底也都有了盤算。
平日裡同顧澤交好的郎君們麵露羞愧,與此人為伍,實在拉低他們的身份。
許惠混跡人群中正要離去,明溪麵帶微笑喚住她:“許小姐,我阿娘去的早,我卻從未在人前搬弄口舌是非。”
你有阿娘教養,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同為女子的是非。這句話明溪沒說,在場的人,就連秋將軍都聽出言外之意。
你許惠,不如我。
這年頭誰家還沒個女兒,顧澤行事狠毒犯了眾怒,方才替顧澤說話的她理所當然成為眾人奚落的對象。
許惠窘迫地回頭:“方才是我不好,胡言亂語,還請秋小姐莫要怪罪。”
明溪一本正經道:“你我同窗一場,我理解你年年被我壓一頭,總想蓋過我。有句話說得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過許小姐眼力不行,錯看了時機。”
“沒關係,這次不行,還有下次,許小姐不要灰心。”說到最後,明溪忍不住笑出聲。
許惠自知理虧,硬生生受了明溪的奚落,麵如菜色。戶部尚書夫人低聲嗬斥:“丟人現眼,還不快隨我回去。”
目送許惠被她母親拽走,陽華親昵地捏了捏她的嘴:“越發會說話了,看把人氣的。”
明溪傲嬌地揚起下巴:“誰叫她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