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像是無腦的施妃會做出來的事。
明溪盯著他發白的指節,扶著他的肩膀安慰:“沒事,施妃不給你的蠟燭我給你。”
“主子在外讀書,你們四散玩耍,”明溪沉下臉,低聲嗬斥怠慢小孩的宮人,“如此不會服侍人,要你們有何用?”
奶媽連忙叩頭請罪:“貴妃娘娘恕罪,是大皇子自己說不要奴婢服侍,不是奴婢不肯服侍。”
“放肆……”衣袖忽然被什麼東西拽住,明溪低頭一看。
小孩正拉著自己的衣袖:“你就是父皇最寵愛的蘇母妃?”
敏銳地察覺到他喚自己和施妃的不同之處,明溪蹲下和他說話:“我姓蘇,至於是不是你父皇最寵愛的妃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怕施妃娘娘,”小孩盯著明溪的眼睛,肯定地說,“你最受父皇寵愛。”
“或許吧,”明溪微微一歎,“你身子骨虛弱,禁不得風吹,我送你回宮。”
明溪牽起小孩瘦小的手,衝襄王抱歉一笑:“謝禮之事,過兩日本宮再邀請王爺。”
襄王本不願和永嘉帝的長子走得太近,他拱手一禮,目送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離去。
甫一踏入小孩的宮殿,悶熱氣息撲麵而來。小孩身體素來不好,又沒個好地方將養,難怪他早早離世。
明溪坐上硬得硌人的圈椅,環視拿不定主意,立在殿中竊竊私語的宮人。
她在此處,她們就敢如此放肆。
沒有皇帝垂憐、深受寵妃欺負的小孩,隻怕受到刁難更是不少。
百合立在明溪身後,乾咳一聲:“六月天熱,大皇子殿下的寢殿怎麼沒放冰鑒,”她頓了頓,“還有,殿中漆黑一片,是要貴妃娘娘抹黑與大皇子殿下說話嗎?”
說到後麵,百合語氣越發重。
一直在等明溪態度的宮人當即跪下請罪,忙不迭拿了紅燭來一一點上,寒磣的寢殿登時暴露在眾人視線下。
明溪掃了眼空蕩蕩的寢殿。不知是否因為常年失修,晚風拂過,半開的窗便發出刺耳的聲響。
“琰兒總歸是陛下的長子,一應待遇陛下從未短過。”明溪漫不經心掃了眼百合。
百合當即會意,隨手指了兩人和自己去搜宮人的臥房,從宮人的臥房裡搜出好多冰塊和奇珍物件,大大小小擺滿一地。
尤其是奶媽的臥房,竟然擺放著一個盤龍紋樣的冰鑒。天家龍紋,一向隻有帝王和皇子可用。
奶媽登時叩頭:“請貴妃娘娘饒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拿了施妃娘娘的一點好處,這才……”
陛下對貴妃的寵愛比起施妃有過之而無不及,奶媽是個明白人,賣起施妃格外乾脆。
寂靜的殿閣中隻餘奶媽“咚咚咚”的磕頭聲和討饒聲,其餘旁的宮人壓根就不敢說話,瑟縮在地上。
“以下犯上,該當何罪?”明溪不理會奶媽,抬頭望向百合。
百合瞪了眼奶媽,冷聲道:“啟稟娘娘,杖三十,扔進雜役房做苦役。”
杖三十,足以要了養尊處優多年的奶媽的命。
奶媽磕頭越發虔誠,指天指地胡亂發誓,說什麼一輩子都是明溪的奴婢,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明溪嘲弄地勾起嘴角,想必她那時也是這麼對施妃發誓。她揮了揮手,兩個身強力壯的宮人上前拖住奶媽就要往外走。
“蘇母妃,”稚嫩的童音適時響起,李琰輕輕扯了扯明溪的衣袖,“她陪伴兒臣多年,能不能饒她一命。”
“多謝殿下恩典,多謝殿下恩典。”不等明溪發話,奶媽自顧自掙脫宮人,不停地磕頭。
明溪默然。
她本意隻是嚇唬她一下,沒打算真要她的命。
小孩年紀還小,需要人照顧,她自小孩出生就服侍在側,了解小孩的身子。
“日後你需得小心服侍大皇子,若叫本宮得知爾等再有不敬之舉,休怪本宮……”永嘉帝的貼身內侍彎著腰走進來,明溪霎時收聲。
內侍恭敬垂首:“陛下狩獵回宮,見不到娘娘心裡著急,特命奴婢來尋。”
明溪淡淡起身,拍了拍李琰的肩膀:“切記不可太勞累,明日本宮吩咐禦醫為你把脈。”
如果好好將養,麵前這個羸弱的小孩,大概不會像原來那樣,不到十五便撒手人寰。
“兒臣謝蘇母妃恩典。”
目送朱紅身影遠去,李琰無害的小臉緩緩爬上一抹厲色。
他不耐煩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奶媽:“你做得很好。”
重活一場,他知道比他大六歲的貴妃會受父皇專寵三年。
他要依附著她,好好調養身體。
這一世,他為皇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