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酌冷哼:“大哥這麼空閒,不如多去南山彆墅陪陪……”
他沒有說完後麵的話,有些話說一半就夠了。
明溪臉上掛著笑,隻當聽不出他的意思。
陸爭鳴冷冷地掃了眼宋酌:“等會家裡的司機會來接你,不要酒駕。”
“不用麻煩,”宋酌從褲兜裡掏出房卡,“沈曦小姐,今晚我們要做鄰居了。”
陸爭鳴萬萬沒想到他連房都開好了,還是在明溪隔壁,手機這時又開始震動。
陸爭鳴看了眼屏幕上的人名,冷聲警告宋酌:“注意言行,不要做出格的事。”
他又放緩語氣對明溪說:“沈小姐上樓休息吧。”
明溪微微頷首,目送一邊打電話一邊急切地走向黑色豪車的陸爭鳴。
“你說這合作對象多討厭,”宋酌收起房卡,“大晚上的還要和大哥談工作。”
“沒辦法,”明溪攤手,“我想像陸先生那樣的人,一定很忙。”
忙著左右逢源還差不多,宋酌不禁腹誹。
等候電梯的功夫,宋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大哥在追求你?”
明溪搖頭:“陸先生年輕有為,為什麼要追求我一個學生?”
她說得不假。
剛才秦書雅打來電話,本還打算和他糾纏的陸爭鳴匆匆離去,足以說明心中看重的人是秦書雅。
可是剛才吃飯的時候,陸爭鳴對女孩的維護他又看在眼裡。要說他突然善心大發,他總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電梯門打開,宋酌攔住明溪的去路。
“去天台坐坐,你覺得呢?”
實際上他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宋酌按下頂樓的按鈕:“忘了說,這家酒店是我的,頂樓很漂亮。”
他俯下身,湊到她耳邊呢喃:“隻有你一個人知道。”
明溪知道劇情,沒有表現出驚訝。宋酌看著依舊鎮定的女孩,目光流露出讚賞。
宋酌從口袋裡取出房卡,明溪聽到“滴”的一聲,頂樓的門打開了。
頂樓四周栽滿了花,中心位置搭建了一個以玻璃為主的建築,玻璃四麵掛著窗簾,私密性不錯。
宋酌走進玻璃房中,取出一瓶剛才同品牌的紅酒,拔出木塞,涓涓細流彙入高腳杯中。
他端起一杯酒遞給明溪,躺上白色沙發,長腿則搭在茶幾上。
“吹著夜風,看著月亮,喝著小酒,”宋酌一口喝完紅酒,眼睛半眯,“有時候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
明溪勾唇:“真的像你說得這麼好,你為什麼要接近我?”
宋酌目光漸漸銳利,他對外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很少展現出真實的自己。
“既然我生在陸家,還是想爭一下,”宋酌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老爺子去了,誰知道我會落得怎麼樣的下場?”
“有酒店還不夠嗎?”明溪倚著欄杆,俯視行走的人流。
“酒店和玩木比,九牛一毛而已,”宋酌帶著一身煙草味走到她身邊,“你嫌錢多嗎?反正我不嫌。”
“我不喜歡吸二手煙,”明溪皺眉,“如果你不能暫時克製煙癮,我想我們的談話可以結束了。”
宋酌低笑一聲,撚滅火星。
他眺望遠方:“大哥究竟要你做什麼?”
突然不拐彎抹角,明溪還有點不習慣。
她抿了一小口紅酒:“不知道,”她笑盈盈地看著男人,“你想知道嗎?”
宋酌毫不猶豫地回答:“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陸爭鳴接近女孩一定有所企圖。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企圖,但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陸爭鳴要做的事一定會給他接手玩木的機會。
明溪半眯著眼睛:“我們做個交易吧,宋先生。”
“什麼交易?”
“我做你的眼線,幫你探聽陸先生接近我的原因,”明溪伸出右手,“事不成,我什麼都不要。事成了,我不要錢。”
宋酌看了眼她的右手,沒有回握:“還有這種好事?”
明溪搖頭,宋酌有點好奇:“那你要什麼?”
“事成之後,你隻需要負擔我後半輩子要看的書。”
“書?”宋酌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現在二十歲出頭,就算她一個月能看完三本,一年也就三十六本,五十年也就一千八百本。
一千八百本書就按五百一本算,也就九十萬,還不如她拍攝視頻來的多。
“對的,”明溪露出對知識的渴望,“書。”
雖然有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說法,但對於她而言,看書是最有效的辦法。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新穎了,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世界。
女子可以和男子一起讀書識字;可以出將入相,參與家國大事;可以脫離家族使命為自己而活;可以……
她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美麗,於是她想從書中尋找答案。
她要汲取這個世界浩瀚壯闊的人類智慧,化為己用。
女孩的眼眸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如一把火炬,將夜空照亮。
宋酌感覺心口有一隻蝴蝶破繭而出。
他回握明溪的右手:“好,合作愉快。”
“嗚嗚嗚……”擺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兩人走到茶幾前,是明溪的手機再響。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
“沈小姐。”陸爭鳴的聲音一貫溫柔。
明溪和宋酌對視一眼,她狀似醉酒,語調慵懶:“陸先生?”
宋酌環抱雙臂,玩味地看向眼神清明的女孩。
司機把車停在彆墅前,陸爭鳴坐在車裡。聽到女孩帶著醉意的嗓音,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她剛才飲酒後露出的俏皮。
陸爭鳴微微出神,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惱意,就好像他背叛了秦書雅。
將女孩的俏皮從腦海中推出,陸爭鳴又變成一個精於算計的商人。
他醞釀出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想和你說一聲,我到家了。”
這是戀人之間特有的問候和牽掛。
明溪眼神越來越來清冷,語調卻越來越慵懶:“好,正好我要休息了。”
“那……”陸爭鳴悶笑,“晚安。”
“晚安。”
等明溪掛斷電話,陸爭鳴默默收拾好心緒,踏入白色彆墅。
秦書雅躺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身上搭著一床蠶絲被。
聽見腳步聲,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你回來了。”
陸爭鳴自然而然摟住她的腰,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上去睡。”
秦書雅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處,像小孩一樣依賴著他。陸爭鳴搖頭失笑,將人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走上二樓主臥。
“我約了醫生,如果體檢沒問題,我想我的身體可以接受試管嬰兒。”
陸爭鳴腳下一頓,堅定地拒絕:“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希望你去做試管嬰兒。”
“難道你不想和我結婚嗎?”秦書雅咬唇。
陸爭鳴把人放在柔軟的床榻上,他單膝跪地,淺啄她的掌心,溫柔而又不容拒絕。
“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想和你結婚,”陸爭鳴咬住秦書雅的指尖,“可我不想你的人生被生孩子這件事定義。”
“有什麼區彆呢?”秦書雅彆開臉。
陸爭鳴正色道:“我娶你,是因為我想娶你,和孩子無關。你不需要為了我委曲求全,我會想辦法。”
秦書雅苦笑:“什麼辦法?”
如果真的有辦法,他們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結婚。
秦書雅捧起陸爭鳴的臉:“爭鳴,我們就向陸老先生妥協這一次,就這一次。”
陸爭鳴抬起頭,仰視他從大學時代就一直深愛的姑娘,卻忽然感覺到一絲陌生。
那個在演講台上活力四射的姑娘,當青春不再,她竟然變得如此怯懦,失去對抗困境的勇氣。
陸爭鳴拿起浴袍走進浴室,結束此次不愉快的談話:“書雅,我永遠不會讓你去做試管嬰兒。這在我看來,是對你的一種侮辱。”
聽著浴室裡傳出的水聲,秦書雅低頭看向她的手。以前她的手不像現在細膩,但她卻很快樂。
現在任誰看她的手,都要說一聲她過得是養尊處優的生活。
可是她怎麼覺得,她一點都不快樂。
秦書雅背對著陸爭鳴,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吵醒才睡著不久的秦書雅。
仿佛昨天晚上的爭執壓根不存在,陸爭鳴揉了揉她柔順的長發:“乖,在家裡等我回來。”
秦書雅抱著被子坐起來,看向走到門邊的男人:“可能是我整天閒著無事,所以愛胡思亂想。”
“我想出去上班。”
“不要說氣話,”陸爭鳴打領帶的手一頓,“畢業後你就一直在家裡,習慣了這種生活,我不想你出去受罪。”
陸爭鳴返回床前,親吻她的臉頰:“有我在,你隻要每天開心快樂的享受生活就好。”
“可是……”
秦書雅還沒說完,陸爭鳴看了眼手表,打斷她的話:“一定要按時吃飯,我先去公司了。”
坐上專屬座駕,陸爭鳴升起擋板,撥通明溪的電話,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
“喂……”電話那頭是才睡醒的嬌嗔。
陸爭鳴低笑:“早安,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