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女將2(1 / 2)

因為那一聲尷尬的“咕”,明溪得以被放出祠堂,陳夫人親自下廚為她煮了一碗雞絲麵片湯。

陳家雖有百年榮耀,但生活實際上並不得奢侈,在一眾高門大族中是個例外。

好生休息一個晚上後,明溪也考慮好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平息聖上的怒火。

不得不說,陳宛平是真的做出了格。

當街調戲太子,以下犯上為一錯;不顧太子千金之軀揮劍砍去,往大了說,她就是意圖行刺當朝太子,乃謀逆之罪。

更彆提早些時候用黑熊坑慘了太子,又害得他跳馬逃生。

從前是太子不想計較,所以這些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昨夜過後,太子是真動了怒,將這些事疊加起來追究。

如果陳家不能給出一個誠懇的態度,那必然不能輕易揭過。要她被打個半死,她實在不能接受。

第二日清晨,仆人叩響木門:“將軍問三娘起了沒?”

話音才落,明溪就拉開木門。

她身穿黑色箭袖圓領袍,露出一截褲腿。袖口綁著皮護腕,不長不短的頭發紮成一個馬尾,自然垂到背心。

陳宛平的身體習慣早起。

雞才叫了兩聲,才睡過去不久的明溪就自然睜開眼睛,然後再也睡不著。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吧,進宮去。”

今天入宮是為向聖上和太子請罪。

國朝逢一、五的日子才會上朝,因而今日聖上並不繁忙,得以有空在太極殿見陳恕和他那不成體統的女兒。

明溪乖乖地跟著陳恕踏進太極殿。

太極殿正中的龍椅上坐著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大殿中央則站著一位豐神俊逸的男子。

明溪望向男子。

男子似乎察覺到身後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立即染上薄怒,以及些許懼意。

看來他還真是被坑怕了。

其實太子也就十**歲的年紀,還未弱冠。遇到這中事,哪怕他再心智成熟,於他而言,也是一中驚嚇。

明溪收回視線,跟隨陳恕單膝跪地。

“聖躬安,”陳恕抱拳道,“臣將逆女帶來,特來向陛下和太子殿下請罪。”

明溪適時接話:“臣前夜醉酒冒犯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憤憤道:“你隻是前夜才冒犯孤嗎?”

明溪啞然,她換成雙膝跪地的姿勢,叩首道:“臣自知罪孽深重,願領受一切責罰。”

這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才慢慢開口:“一切責罰?”尾音微微上挑,不怒自威,“行刺太子,可是謀逆大罪。”

陳恕額上當即滲出汗珠:“都是逆女不懂事,聖上要打要罰臣彆無二話。還請聖上看在臣唯此一女的份上,饒她一命。”

明溪朗聲道:“臣昨日被父親關在祠堂反省,深覺有愧陛下聖恩和太子殿下昔日維護之情,為此悔恨不已。”

“什麼維護之情?”太子打斷她的話。

他怎麼不知道他維護過她。

明溪將東宮洗塵宴花園中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太子聽後同樣悔恨不已。

他真傻,真的。

但凡知道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引來禍事,他當初一定就當沒聽到。

明溪繼續道:“一切雖因臣仰慕太子殿下的緣故,但依舊罪不可赦。”

她直起上身,一字一頓:“臣懇求陛下允許臣隱姓埋名,赴邊關戍邊,從無名小卒做起,殺敵護邊!”

“嗯?”陳恕疑惑地轉頭。

這和他們商量好的不一樣。

明溪恭敬叩首,擲地有聲道:“臣本為將,不願一身本事荒廢牢獄。唯有以身報家國,方可物儘其用,贖臣之罪!”

陳宛平屬於大漠,天山,曠野,唯獨不屬於富貴閒逸的京城。

太極殿瞬間安靜下來。

皇帝沒有說話,太子沒有說話,就連陳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低沉的笑聲在頭頂盤旋,一雙明黃朝靴停在眼前。

明溪依舊保持著磕頭的姿勢,沒有動彈。

“太子,你覺得呢?”皇帝看向太子。

太子沉默一會兒,拱手作揖:“陳三娘會如此到底是因為仰慕兒臣,並非故意為之,且兒臣無礙。”

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陳三娘弓馬嫻熟,武藝超群。與其讓她一身本領埋沒,不如讓她去合適的地方。”

隻要遠離京城,不再出現在他身邊,一切都好說。

皇帝俯視跪成一團的女子,淡淡道:“朕賜你一名,宛平。待西域儘入囊中,朕許你回歸本家,用回陳姓。”

“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此,塵埃落定,再無轉圜之地。

陳夫人一臉沉痛地為明溪收拾行裝,陳家大郎和二郎則想辭去軍中官職,陪三妹一同前往西域戍邊,被陳恕攔下。

明溪背起無鋒重劍,肩挎包袱。

她騎在馬上眺望不見終點的官道:“娘,爹,大哥二哥,你們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塵土飛揚,一匹駿馬停在明溪身側。

馬背上的黑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奉太子殿下之命,伴陳三娘至西域。”

陳恕張嘴欲問。

那人又道:“太子殿下日前讀木蘭辭,心生欽佩。將軍放心,陛下亦知曉。”

女兒身邊能有個人陪伴,陳夫人等人心裡也好受許多。

幾人齊齊朝黑衣男子作揖,目送二人二騎卷起塵土飛揚。

短短二十幾天,身側的景象從參天巨樹到稀疏灌木,再至零星小草,最後隻剩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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