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猶是覺得不夠,揮舞著重劍折斷飛來的羽箭,劈向沙盜的胸腔,又或是脖頸。
阿南雙劍齊動,血珠順著劍身紋路慢慢下流,滴入沙塵。
地上躺了一地的沙盜,可圍著他們的人還有很多。
似乎被他們的實力震懾,沙盜不再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他們在大當家和蒂娜的帶領下齊動,似乎要他們嘗萬刀加身的痛苦。
“不要戀戰!”阿南一把攥住明溪的手腕。
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殺紅眼的快意,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來戰。
明溪匆匆閉眼,再睜眼時,已然恢複清明:“衝出去,不能一直被圍著。”
四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般拉緊韁繩,朝沙盜的薄弱處攻去。
察覺到他們的意圖,沙盜立即取出絆馬索,橫擋著他們的去路。
汗血寶馬前蹄飛揚,跨過絆馬索,逃出包圍。阿南用力抽打馬屁,同樣跳過絆馬索,疾馳而去。
蒂娜帶領一隊沙盜,朝兩人逃竄的方向追去。
還有一個士卒也衝出包圍,胡亂間找了個方向,沒跑多遠便被大當家射下馬,追上他的沙盜對準地上的人一頓亂砍。
唯剩一個士卒被圍在中間,沒有威脅,沙盜也就不著急殺他。
“下馬棄刀,跪下求饒,”大當家聲帶寒意,“留你全屍。”
他顫顫巍巍解下腰間酒囊,一飲而儘。
烈酒入喉腸,他丟開酒囊,雙手握刀:“乾你姥姥!”
“兄弟好走,哥哥馬上就來!”他揮刀砍向沙盜。
帶走一個不虧,帶走兩個就是賺到。
黃泉路上,總要有人給他墊背!
大當家麵無表情揮手,沙盜齊動。士卒身中數刀,卻刀刀避開要害。
流血過多,他跌下馬背。
大當家殘忍道:“五馬分屍!”
一支響箭飛上霞光漫天的空中,與士卒的慘叫合奏一曲絕美哀歌。
大當家低頭看了眼四分五裂的屍塊,興奮地笑了兩聲:“走,找蒂娜。”
—
明溪和阿南並駕齊驅,身後是數不清的馬蹄聲。
“跑不了了。”明溪回頭看了眼逐漸靠近的沙盜。
阿南也回頭看了眼,然後突然揚起馬鞭,抽打明溪身下的汗血寶馬。
明溪來不及反應,被汗血寶馬帶著跑遠。
她控製不住吃痛的汗血寶馬,聲音從遠處傳來:“你瘋了!”
阿南“籲”了聲,調轉馬頭,抽出雙劍,靜靜等待不斷靠近的沙盜。
阿南虔誠頷首:“您活著比我有用。”
她是十九歲的將軍。
一朝羽翼儘折,她依舊是蒼鷹,總有一天會再次振翅,帶領國朝的大軍踏平西域。
太子殿下要他保護她,是他的幸運。
現在他為保護她而死,是他的榮光!
蒼穹之下,黃沙之上。
孤影如刃,萬夫莫開。
阿南直視追來的十個沙盜,一字一頓:“要殺將軍,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蒂娜殘忍地笑了笑:“既然弟弟這麼想死,姐姐不攔你。”
她拔出彎刀,帶領沙盜一起攻擊阿南。
阿南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久,他的手臂已經麻木,隻剩下下意識的格擋。
馬蹄踏過一具具沙盜的屍體,阿南的視線被紅色的血模糊。他的額頭被刀把用力擊打,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窟窿。
阿南喘著粗氣,一言不發。
蒂娜憐憫地看向單膝跪地的男人。
如果沒有雙劍支撐,他連跪都做不到。
忽然,兩人的身後都傳來馬蹄聲。
蒂娜回頭,看見解決其他人,來找她的大當家。
阿南回頭,看見黑衣女子去而複返,汗血寶馬兩側的籮筐不知去向。
“將軍。”阿南低聲呢喃。
明溪伸出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阿南沒有握住她的手,反而顫著雙腿站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汗血寶馬跟前,像一個虔誠的信徒,雙手握劍,做出防備的姿勢。
他什麼話都沒說,解下腰間的酒囊灌下一口烈酒,從喉嚨中發出最後的嘶吼。
然後,他一個跳躍,雙劍刺向大當家。
察覺到他的意圖,明溪同樣拔劍,飛身而起,足尖踏在汗血寶馬的腦袋上,朝蒂娜攻去。
與此同時,身中數箭的二豹搖搖欲墜,撐著一口氣回到西口關。追殺他的沙盜在進入軍營的範圍後就自發退去。
他跌下馬,努力了幾下也沒能站起。
他抓住黃沙,一點點向前爬,一下,兩下,三下……
他手握木符節,用儘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大喊:“灰狼二十九營石豹遇襲請援!”
話音才落,號角聲起,戰鼓齊擂。
一炷香後,百人輕騎在張副將的帶領下掀起濃煙滾滾,迎著霞光萬道,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