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上下打量鋒芒畢露的少女,最終敗在明瀾的眼淚下。
他收劍歸鞘,將明瀾打橫抱在懷裡,提氣躍過高高的圍牆。
明溪勾唇輕笑,同樣足尖輕點,飄飄然躍過圍牆,不帶一點動靜地停在男人身邊。
明瀾這才反應過來,驚訝道:“溪兒你……”
明溪眨了眨眼,頗為狡黠:“三姐姐,不該問的最好彆問。”
明瀾連忙捂著嘴巴,輕輕點頭。
一路避開巡夜的斥候,明溪將兩人送到內城門。
男人盯著張貼告示的告示欄,腳就像生根了一樣,一步也不曾挪動。
告示欄上貼了張無關痛癢的告示,不過是哪家的兒郎犯了法,被判流放嶺南。
明溪似笑非笑,催促道:“三姐夫不著急嗎?還是三姐夫認識流放的人?”
明瀾因為她那聲三姐夫而紅了臉。
男人則轉過頭,將紅衣少女不達眼底的笑意看在眼裡。
從明府到內城門,他們走了接近半個時辰。
麵前的少女雖空手而行,但這半個時辰飛簷走壁下來,她竟然連喘都不喘一下。
而且他的腿腳放眼天下,沒幾個比得上他。
雖說有他抱著阿瀾,比較吃力的緣故。
但少女能跟上他,甚至有幾次要超過他,實在叫他吃驚。
“不認識。”男人回答。
他深吸一口氣,踩著城樓的樓梯扶手,借力登上城樓。
城樓上七歪八倒睡了一地的城門看守。
明溪緊隨其後,足尖輕輕落在瞭望口上,負手而立,張狂的紅衣隨夜風飄揚,好似騰飛欲去。
男人看了眼不懼高牆的明溪,放下明瀾,從袖中掏出一條長巾。
他湊到明瀾耳邊低語:“莫看,怕嚇到你。”
明瀾下意識低頭,看了眼高高的城牆,腿腳不禁發軟。
她順從地任由男人為她係上長巾。
男人取出包袱中的繩索,繩頭上係著一隻鋒利的金剛爪。
他將金剛爪固定在城牆上,一手懷抱明瀾,一手抓住繩索,慢慢滑下城樓。
明溪低頭看了眼城樓的高度,選擇借助繩索。
她安穩落地,瞥了眼男人懷中的明瀾,指著未開的茶攤道:“三姐姐,你先去那裡坐坐,我有話和三姐夫說。”
明瀾尋求男人的意見,待男人點頭後,她慢慢走到茶攤的長凳前坐下。
男人轉身麵對著茶攤,好使明瀾不離開他的視線。
“拿來。”明溪伸出手,淡淡道。
男人裝作不知:“什麼?”
明溪盯著他的胸口,似笑非笑:“你知道的。”
“知道什麼?”男人似乎決定裝傻到底。
明溪輕嗤一聲:“你以為到了城外就安全了嗎?”
看明溪依舊風輕雲淡,好像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模樣,男人微微一滯。
他取出懷中的信紙遞給少女,口吻嘲弄:“給你了又能如何?”
嘴長在他身上,他想公布此事,誰能阻止他?
明溪展開信紙,瀏覽紙上的詩句,莞爾一笑:“既然決定離開,就不要打著明家的名義招搖。”
“你還真是明家的一條狗。”男人不客氣地說道。
明溪長歎一聲,寫滿詩句的紙在她的手中化為齏粉。
男人登時拔出長劍,抵著明溪的喉嚨。
兩指輕輕彆開鋒利的劍刃,明溪轉頭看向緊張地站起來的明瀾,輕喚一聲:“三姐夫。”
男人的餘光察覺到明瀾的緊張,隻好收劍,目光不善地盯著明溪。
明溪綻開笑容:“這才對。”
然而,笑容在一瞬間凝結。
明溪負手望月,傲然立於漆黑的城外。
她寒聲威脅:“若你將明家二房三姑娘私奔一事弄得天下皆知,天涯海角,我必尋你殺之。”
男人聞言將劍收回劍鞘,重複剛才的侮辱之言:“你還真是明家的一條好狗。”
明溪走到還沒收起的繩索前,驀地回頭,戲謔道:“我是不是明家的狗,日後你就知道了。”
“對了,還沒問三姐夫的名諱。”
“許慎。”
“知道了。”說與不說,她都知道。
明溪借助繩索攀緣而上,取出扣進磚縫裡的金剛爪,丟下城樓。
她立在城牆一角,目送一男一女趁著夜色離開。
盛朝已是窮途末路,軍鎮節度使專橫弄權,兵戈聲已然蓄勢待發。
她知道,許慎會是新朝的開國皇帝。
而她的三姐姐明瀾,將是新朝的開國皇後,一生榮寵。
不過這都是前世。
明溪眺望哪怕在黑夜中,依舊壯美的山河。
她伸出手,虛握住天上的一輪明月,臉上浮現勢在必得的笑容。
“三姐夫,群雄逐鹿。這天下,我也想來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