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早有猜測,沒表現出多震驚。
老二搖頭道:“節帥的二郎死於五馬分屍,以後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
十二明白這個道理,他說:“那我以後叫你一聲楊大哥。”老二姓楊。
楊二張了張嘴,在十二的小眼神下,默認這個稱呼。
他知道兩人此刻必然疑惑,主動解釋道:“夫人瞞著義父,用一個死囚將我換下,她讓我離開魏博,我不肯。我自己動手毀去容貌,藥啞喉嚨。”
田英看見他滿臉繃帶的模樣後,問他何苦。
他說,他的命是義父給的,無以為報。既然沒死成,就要繼續為義父做事。
明溪聽後沉默許久,慢慢道:“或許義父是知情的。”
楊二灰暗的眼睛在一瞬間大放異彩,他結巴著問:“真,真的嗎?”
當義父判他五馬分屍後,他就以為義父不會原諒他了。
明溪溫聲道:“真的假的,我想二哥日後可親自去問義父,義父必會見你。”
十二附和著點頭:“對。”
楊二喜極而泣:“那我現在……”
十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挑釁地看了眼明溪,接過話茬:“二哥現在自然是要跟著我去東三縣,咱們兄弟聯手,小十三一定不是對手。”
“彆到時候輸給我這個做弟弟的。”明溪翻身上馬,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
“做什麼?趕著投胎?”吃了一嘴灰塵的十二原地叉腰怒罵。
楊二溫厚一笑,夾緊馬腹追趕消失在官道儘頭的明溪。
十二連忙翻身上馬,連聲叫喚。
“誒,等等我啊……”
—
明溪抵達轄區後先入主軍營。
她的首要任務是將西三縣的三千牙外軍收為己用,其餘政務,暫時還是交給三個縣令分彆打理。
一回生,二回熟,管理軍隊對於明溪而言,並不陌生。她把她在西口關的那套管理措施原封不動搬過來。
最初幾天,三千牙外軍頗有微詞,鬨著罷課罷訓,要求她恢複原來的製度。
明溪挑了幾個刺頭,狠狠打了一頓軍棍。然後她又努力挑出前幾天表現優異的人,當著全軍的麵進行獎勵。
真金白銀麵前,出身微寒的牙外軍哪有不心動的道理?
鬨事的人當即少了一半,另一半還在堅持,奈何大勢已去。
眼見臣服的人得到真金白銀的賞賜,另一半也沒堅持多久,到臘月底,就消停得差不多了。
收服軍隊後,明溪從其中選取最優秀的百人作為她的親兵。
這個年,明溪過得並不舒坦。
怕三個縣令看她年輕而怠慢,明溪和百人親兵騎行於冰天雪地之中,
明溪到第一個縣時,她先是帶領幾個親兵微服私訪,摸清縣內大致情況。
然後稟雷霆而下,率百人接管縣衙,一一清查賦稅和戶籍。
“今年人口比去年少了接近一萬,”明溪將戶籍扔向額頭冒汗的縣令,臉如寒霜,“不要和我說都戰死了,戰事沒波及到你這裡。”
為了少上交賦稅,官員們常借著天災**隱藏人口,貝州剛經曆戰事,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縣令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看了眼上座的鬼麵將軍,虛心陪笑:“戰火雖未波及下官轄區,然則因戰事的緣故,好些人赴前線參軍,所以戶籍人口才會減少。”
明溪聽他滿嘴謊言,二話不說命親兵帶他和他的師爺下去。
縣衙的刑罰很多,有些酷刑甚至出自縣令的手,受刑後的痛苦,縣令心知肚明。
再回到堂上時,縣令和師爺都老實很多。
特彆是師爺,倒豆子似的將他們這些年的勾當和盤托出。
除了兼並土地,私吞賦稅大肆斂財,他們手上還有多條良家的性命。
明溪平靜地吐出一個字:“殺。”
縣令和師爺血濺菜市口,染紅地上的白雪,圍觀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
處理完縣令後,明溪傳喚各鄉鄉長,吩咐他們以村莊為單位,挨個村挨個村的清查人口和丈量耕地。
若敢隱瞞不報,格殺勿論。
縣令和師爺的屍體還吊在菜市口,鄉長們每每路過都心驚膽寒,哪還敢隱瞞。
何況他們身邊還跟著虎視眈眈的親兵。
不過一月的功夫,他們就效率極高地將新的戶籍人口捧到巡視完其餘兩縣的明溪眼前。
清點過後,整整多出一萬五千餘人。
丈量耕地複雜,慢了許多,不過他們還是在兩個月之內呈給明溪。
拿到新冊的明溪沉默不語,候在堂下的鄉長們拿捏不清她的意思,初春時節頻繁冒冷汗。
良久,親兵的通稟將他們從不安中解救出來。
“稟將軍,衙外有一鬼麵郎君,自稱是將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