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媒婆繼續道,“還有張家莊村長家的小閨女,年方十四,珠圓玉潤,家中獨女,上頭有三個哥哥,她家陪嫁能出到二十吊錢。隻一個她家閨女從來沒乾過農活,家務活更是沒伸過手。”
劉翠花先聽到二十吊陪嫁還很心動,得知沒乾過活,心裡就有些不樂意。
花媒婆繼續道,“這最後一個就是周家村的姑娘,父母雙亡,今年九歲,秀美端方,她家陪嫁能出到十吊錢。女方說也可以早點嫁過來當童養媳。”
劉翠花糾結萬分。
這三人當中,好像就劉家村那姑娘最合她心意,嫁妝不多不少,家務活也會乾。
李秀琴不動聲色打量花媒婆,“大吉今年十六,劉家村那個才十一,小了足足五歲,大吉可是長子,豈不是要他再等幾年。”
這邊女子及笄後方能圓房。也就是說大吉要再等四年。
大利今年十四,再等四年就是十八。大吉不成親,大利就不好過定親禮。
花媒婆端茶的手動作頓住,隨即笑道,“隻是四年而已,到那時大吉剛好二十,弱冠之年,成親正合適。”
劉翠花還是不滿意,“隻這三家嗎?這沒一樣合我心意的。”
“我剛才也說了,想娶什麼樣的兒媳,您就得出像樣的彩禮。你隻給了十吊彩禮,人家女方頂多加一倍陪送。像張家莊那個確實能出到二十吊,但是女方超過男方,以後豈不是夫綱不振?你家多丟麵子。”
劉翠花擰眉,是這樣嗎?
李秀琴心中一動,“那也不一定。女方陪嫁多,說明女方家疼愛女兒。大嫂,你給兒子娶親不就是想給兒子找個好嶽丈,將來好多個親戚走動嗎?”
劉翠花想到弟妹有個疼她的親爹,確實也沾了不少光,不像她娘家窮得很,不僅幫襯不了她家,還得她家幫襯。
她心中的天平又偏了。
花媒婆苦口婆心勸她,“娶妻娶德。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前在娘家再受寵,嫁了人也就是外人。圖那一點嫁妝,娶回家事事不能乾,還得你伺候她?天理何在啊?”
李秀琴不以為然,“娶回來再慢慢調1教唄?當人兒媳還讓婆婆伺候她,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花媒婆見李秀琴總是拆她台,有些不高興。
劉翠花糾結萬分,既舍不得劉家姑娘的賢淑,又舍不得張家姑娘豐厚的嫁妝。
眼見天黑了,花媒婆隻能提出告辭,“您好好考慮,要是有消息,可以上門通知我。我好給女方消息。”
劉翠花和李秀琴起身送她出去。
等花媒婆走了,李秀琴問劉翠花,“大嫂,這花媒婆是哪個村的?”
“大莊村的。怎麼了?”
李秀琴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總覺得她一直在向你推薦劉家姑娘。她家跟劉家那邊有親戚關係?”
劉翠花愣了一下,仔細回想後搖頭,“沒有。”
李秀琴沉吟良久,還是覺得自己沒猜錯,“她剛剛一直在說劉家姑娘有多好。實際上,那姑娘下頭還有個弟弟。將來肯定要大吉幫襯,怎麼都說不上好。”
劉翠花也確實不滿意,“你看她給我說的這三個,不是太窮,就是克父克母,要不就是少調1教。沒一個合我心意的。”
“媒婆的嘴,騙人的鬼。”李秀琴小聲道,“我看咱們還是多打聽清楚再說吧。我娘家也是劉家村的,要不然我回趟娘家打聽一下女方家的情況,或者你回娘家問問。”
劉翠花深以為然,這媒婆不實誠,她可就兩個兒子,兒媳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她得多問問。
兩人說得正熱鬨,大吉從外麵衝了進來,身後跟著二丫。
“娘?娘?剛剛媒婆來咱家了?”
劉翠花板著臉,“是啊,來了?怎麼了?”
大吉累得滿頭大汗,他也顧不上擦,隨手扯了凳子坐下,“娘,我想娶枝秀。你去她家提親吧?”
劉翠花一愣,“誰是枝秀啊?”
李秀琴有些尷尬,衝大吉使了個眼色。
大吉沒看懂,或許是看懂了,還是執意說出口,“就是軍戶村的枝秀。”
劉翠花騰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軍戶村?”她一口痰吐到地上,“你是缺胳膊還是少了腿啊?你娶軍戶村的姑娘。大吉,那軍戶村的姑娘沒嫁妝的。說不定還會扣下一半聘禮。你傻啊!”
大吉崩著一張臉,毫不畏懼直視母親,“我不管嫁妝不嫁妝,我就知道枝秀是個好姑娘,我想娶她。”
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讓誰。
氣氛一時緊張起來,李秀琴趕緊把兩人拉開,“哎呀,你們就少說兩句。有什麼話好好說。吵架不能解決問題。”
大吉就像看到救星,緊緊握住李秀琴的手,“二嬸,你也認識枝秀,你告訴我娘,她是不是個好姑娘。”
李秀琴奇虎難下,又觸及孩子懇切的目光,她最終點了下頭,“枝秀確實是個好姑娘。但是大吉啊,你娘說得對,她沒嫁妝啊。你是大哥,你娶那麼低的姑娘進門,將來大利媳婦肯定要壓她一頭的。到時候你們這房可怎麼過啊?”
劉翠花是大嫂,為什麼她在李秀琴麵前抖不起大嫂的派頭?還不是因為她當初嫁妝比李秀琴少嗎?
嫁妝是一個女子的底氣,沒有嫁妝的女子會被人看不起的。
大吉還是太年輕,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大吉搖頭,“二嬸,怎麼你也跟我娘一樣。我以為你能懂我的。”
李秀琴說不出話來。這孩子竟會給她戴高帽了。
劉翠花扯開他的手,“行啦,你二嬸也勸你。你好好收收心吧。彆扯那些沒用的。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說了不算。”
大吉氣惱得跺腳,“那我就不成親。我現在一事無成,我原本就不想這麼快就成親。”
劉翠花氣得七竅生煙,這倒黴孩子真是氣人。
李秀琴在邊上拉架,好不容易才將兩人扯開。
就在這時,林福全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兩人劍拔弩張,不由一怔,“這是怎麼了?”
劉翠花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三兩步走到他麵前,將這事說了。
林福全回頭瞅了院外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村民,沉著一張臉,“跟我進屋。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鬨成這樣?”
劉翠花臉色不好,沒有再說什麼。
二丫趕緊關上院門,隔絕外麵看熱鬨的村民。
李秀琴拉著大吉坐下來。
劉翠花嫌惡地瞟了眼大吉,“我也不知道他啥時候跟那狐狸精勾搭上的。竟然能哄咱兒子娶她。”
大吉急得直跺腳,“什麼狐狸精!娘,你說話太難聽了。”
李秀琴忙示意大吉閉嘴,這孩子怎麼這麼急。明知道他娘不同意這門婚事,他還這個態度,這不是火上焦油嗎?
大吉見二嬸衝他使眼色,到底沒再說什麼。
見他不鬨騰,李秀琴看向劉翠花,“大嫂,你這話也不中聽。人家那孩子才十一,比我家曉曉還黑呢。什麼狐狸精啊,咱大吉看中的是她的能乾,勤快,衝她人品好,可不是衝長相。是吧,大吉?”
大吉重重點了下頭,就是,就是,他看中的是枝秀良善、能乾,可不是衝她長相。
劉翠花麵色好看多了。
林福全看了眼大吉,蹙了蹙眉,“你娘好歹生了你一場,你為個還沒娶進門的媳婦就跟你娘急,你做得對嗎?”
大吉低下頭,一聲不吭,乖乖認罵。
教訓完大兒子,林福全又說劉翠花,“你脾氣能不能彆這麼急?你看看讓你張羅點事,整得全村人都知道了。以後誰還敢給咱家孩子介紹啊?你說話做事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劉翠花麵色不快,但到底沒說什麼。
李秀琴見氣氛緩和了,她給再待在這兒不合適,便適時提出告辭,“你們商量著吧,我先家去了。”
林福全送她出了院子。
等人走了,林福全看了眼大吉,“成親先不急。你不是想乾活嗎?那正好,從明兒開始,你就去你二叔家幫他弄豌豆粉。”
大吉一怔,“這麼快就做涼粉了?天還沒熱呢。”
“你二叔說,先把它製成豌豆澱粉。五月份就去府城賣涼粉,到時候你就跟他一塊去吧。也能長長見識。”
大吉眼睛瞪大,喜得眉開眼笑,“真的?我能去府城?”
他立時丟下不愉快,隻剩下去府城的憧憬了。
劉翠花見他不再鬨著娶枝秀,暗自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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