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跑了,五房見過了,林伯遠就道:“趕了一天的路,我們先回院子歇息下,晚上家宴再閒話。”
老耿氏揮揮手:“去吧去吧。”看見討債的大孫子就糟心,趕緊走,彆杵在這影響她吃瓜。
於是林伯遠帶著江嘉魚幾人離開靜心堂,再次坐上軟轎前往沁梅院。
“是不是嚇到了?”
此刻林伯遠哪還有麵對小耿氏的渾勁,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慈愛的光芒。
江嘉魚搖頭,嚇倒沒有,開眼了倒是真,這和她想象中的古代不一樣。她忍不住問:“舅父和三舅母經常這樣吵?”
林伯遠一臉晦氣:“有一陣沒罵她了,這兩年她不敢再惹我,這次是她運氣不好,搬弄口舌讓我聽了個正著。”
也就是說前兩年經常有這樣的盛況,江嘉魚突然有一點點遺憾來著。
“對著她無需客氣,這種渾人畏威不畏德。日後她或者府裡其他人惹了你,你千萬不要忍,想著什麼臉麵風度。那得看對什麼人,君子不會欺負人,欺負人的都不是君子,所以用不著對他們講究君子之風,該罵就罵,該鬨就鬨,氣狠了打一頓也行,你那些武婢可不是放著當擺設的。”林伯遠傳授人生心得。
“阿耶。”林予禮哭笑不得,哪有這樣教導晚輩。
“你彆說話,你就是聖賢書讀的太多讀迂腐了。”林伯遠橫一眼長子,扭回臉接著教江嘉魚,“淼淼,咱不欺負人,但是被欺負了,絕不忍氣吞聲。你忍了人家隻會當你好欺負,然後變本加厲欺負你。你反抗了,人家知道你不好惹不會逆來順受,也就不敢惹你了。”
幼時長姐就是這般教他。父親在外征戰,大耿氏尖酸刻薄,祖母偏心娘家人,他們姐弟年幼力薄無人可依。可長姐從不叫他忍氣吞聲,但凡祖母和大耿氏苛待他們,長姐就鬨到街坊四鄰前,鬨到父親同僚上峰處,鬨到人儘皆知。
當了官夫人,自覺是體麵人,要愛惜名聲的大耿氏這才漸漸不敢再搞小動作。
可長姐的名聲也壞了,被人指潑辣刁鑽不識大體不敬尊長,以至於婚事受挫,最後陰差陽錯嫁給武安公,慘死雁門關。
林伯遠壓下悲色,看一眼身後溫潤風雅的林予禮,滿意點頭。好在外甥女無此顧慮,她日後會嫁給予禮,所以不用在乎名聲,想怎麼潑辣都無妨。
對這門林伯遠單方麵決定的親事一無所知的江嘉魚乖巧點頭,表示一定會聽舅舅的話。
林予禮頓覺頭疼,開始擔心乖巧可人的小表妹被不靠譜的父親教壞。
在林伯遠的諄諄教導中,一行人進入沁梅院。顧名思義,這院子裡肯定有梅,還是棵枝繁葉茂的蒼勁老梅。
林伯遠拍了拍樹乾,隨口道:“據說這棵白梅有好幾百年的曆史,漢朝那會兒種下的。”
【老夫七百六十五歲哩。】
低沉渾厚的陌生聲音傳入耳中,江嘉魚愣了愣,左顧右盼,見其他人神色無異,恍若未聞。涼意霎時爬上脊背,江嘉魚慢慢看向古梅,滿眼的不敢置信,話裡的內容符合它的身份。
可一棵樹,說話?怎麼可能?
然不知道是不是疑鄰偷斧,江嘉魚突然有種被這棵古梅樹居高臨下注視的錯覺,她心口噗通亂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暑產生的錯覺。
【要住進來的就是這小姑娘,長得倒是標致的很。】
還是那道低沉渾厚的聲音。
【她是不是覺得老夫也挺標致,一個勁盯著老夫看。不是老夫自誇,老夫這樹形,這葉片,這花形,這花香,找遍整個西都就沒有比老夫更標致的梅。】
江嘉魚嘴角一抽,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確定了,真的是這棵古梅在說話!
梅樹成精!
竟是老頭!
短暫的呆滯之後,江嘉魚迅速冷靜下來,就像剛醒來發現自己已穿越還倒黴催的沒繼承到絲毫原主的記憶,一瞬驚慌後,她立刻進入失憶狀態。
慌什麼慌,淡定。
她都能穿越時空借屍還魂,建國前的梅樹當然能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