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李姑娘。”江嘉魚含笑回禮。這位崔姑娘她聽林五娘提過,京城有雙珠,絕色世無雙,其中一顆明珠便是崔善月,果然名副其實。至於那位李姑娘,容貌比之崔善月稍有遜色,但端莊秀麗,氣度典雅。兩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十分出眾,不愧是傳說中比公主更矜貴的世家女。
略看過幾部古裝影視劇和古代言情,江嘉魚一直以為皇帝王爺公侯就是古代最牛逼的存在了。江家是公府,林家是侯府,她是郡君,身份應該挺高吧。直到被老夫子上課之後,她才知道這個時代還有世家這麼個龐然大物。
所謂世家就是累世公卿之家,不累個兩三百年,沒出過三公九卿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世家。如江林兩家這樣憑戰功崛起不過二三十年的草根,在世家眼裡,好聽點是寒門新貴,不好聽就是土鱉暴發戶。
因此坊間有俚語:世家傲王侯。
這話輕狂卻有點道理,從漢至今這幾百年間,皇朝更迭三十幾回,現如今的大齊建國也不過三十幾年。可如崔李這樣的世家門閥卻屹立至今,累積的經學知識、姻親人脈、私兵塢堡、田莊山礦難以估量。反正幾百年亂世皇族一戶口本又一戶口本地輪著死,頂級世家豪族就是能毫發無傷。無論龍椅上坐的是誰,他們始終大權在握,甚至能左右誰做皇帝。先帝順利滅周建齊,崔李等世家便功不可沒。
故坊間還有俚語: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
以至於世家女誰都想娶,包括皇家。可公主的話,世家勳貴都不是很想尚。差不多的好處,差很多的風險,誰也不敢保證公主會一直是公主,可世家女會一直是世家女。
因為有林予禮這層關係在,兩邊自然而然就湊在一塊說笑挑選首飾。
相談甚歡之際,李錦容發出邀請:“七夕那日我們府上設乞巧宴,當日你們若是得閒,不如也來玩。”
林四娘眼前一亮,很有些受寵若驚,她對世家一直心存向往之意,這也是時下絕大多數人的心態。
林四娘強自矜持道:“這樣會不會太過打擾?”
李錦容含笑道:“怎麼會,人多更熱鬨,那我回去便派人往貴府送請帖。”
林四娘喜形於色。
林五娘亦是麵露喜色。
江嘉魚就是純粹的湊熱鬨心態,古代娛樂項目乏善可陳,她真的好無聊。
崔善月不忘沉默無聲的林予禮:“林師兄,你也來啊,我大哥他們也會過去,就當散散心啦。”
林予禮劍眉微皺,開口:“若無事,我便來。”
“七夕休沐,哪來的事,”崔善月皺了皺鼻子,俏麗可愛,“就是我阿耶都要空下來曬曬他那些寶貝書。”
話說到這份上,林予禮隻能表示一定到場。
崔善月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約好來日,互相幫忙掌眼挑好首飾,一行人就轉出去,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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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寬闊馬車內,崔善月手托香腮,有一眼沒一眼看眉頭輕鎖兀自出神的李錦容:“眉目如畫,清麗脫俗,沒想到江氏女生得這般出眾,我見了都驚豔。”
回過神的李錦容怔了怔,善月向來對自己容貌自負,能被她誇上一句好看的鳳毛麟角,可見江氏女當真絕色。
“你覺得她人如何?”
“攏共兩盞茶的功夫,哪裡看得出好啊歹啊。”崔善月話鋒一轉,“不過較林家兩位姑娘,她態度更冷淡,嗯,也說不上冷淡,就是沒那麼熱情吧。”
李錦容自然也察覺到,失笑:“當誰都得討好你。”
習慣了被熱情討好的崔善月臉紅了下,不滿地叫了一聲:“阿姐。”
李錦容失笑,姑父姑母育有四子僅有一女,是以格外疼愛表妹,養得她性子有些驕嬌。
鬨了個紅臉的崔善月轉移話題:“我冷眼瞧著,林師兄看江郡君的眼神和看林家兩個姑娘差不多。”
李錦容臉上笑意漸漸淡去。
“算師兄還有點良心,要是他敢移情彆戀看我怎麼收拾他。”崔善月哼哼兩聲,還威脅性都舉了舉拳頭。
李錦容麵無表情道:“江郡君是他未婚妻,他本就該愛重她。”
“本什麼本啊!”崔善月用力跺腳,義憤填膺,“明明你和師兄才本就該是一對,你好不容易求得舅父舅母同意你們的婚事,隻等林家上門提親。誰想到江氏突然罹難,林師兄趕過去處理後事,居然給自己處理出個婚約來,簡直豈有此理!”
“他也不想的,”李錦容笑容發苦,“靈堂之上,賓客當前,他父親定下婚約之盟,你讓他如何拒絕。”
崔善月憤慨:“告訴他們,他心悅你,要娶的是你啊!”
李錦容笑容更苦:“江氏滿門壯烈殉國,隻餘下荏弱孤女。人所共知,江夫人對他父親恩深義重。而我與他既無父母之命也無媒妁之言,在那種情況下,他說不願娶無依無靠的江郡君隻想娶出自李氏的我,世人如何看他?又會如何看江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