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女性子憊懶,於規矩上有些鬆散,不是做高門媳婦的料,為免以後惹您生氣,這門親事,我看還是算了吧。”寧氏臉上堆著笑,說出口的話卻讓永安侯夫人小劉氏心下很是不悅。
捏著錦帕的手狠狠緊了緊,又不動聲色地放開,小劉氏淡淡開口:“怎麼,莫不是妹妹看不上我那臭小子?”她的兒子,還輪不到一個六品小官家挑挑揀揀。
要不是因為兒子的事被京城一群好事的傳了出去,侯爺動了怒,想要對兒子上家法,她也不會著急帶著他遠走避禍。
侯爺以前打也打了,關也關過,有什麼用呢?既然兒子喜歡,以後做得隱蔽點就是,娶個地位低些的妻子,放在家裡當個擺設,不就行了。
薑家正合適,官職不顯,女兒長相平淡,想來不得郎君喜愛,娘家也沒底氣出頭。
明明前幾日她主動提及的時候這個寧氏還一副沒見識的樣子,激動地恨不得當場拿出女兒庚貼,與她立時定下親事。
今天這態度180度大轉彎,從親近熱情,變得客套疏離。
到底發生了什麼?
“侯府公子,自然千好萬好。”幾個字,是寧氏咬緊後槽牙才說出來的,差點沒把自己嘔死。
呸,你家那什麼醃臢玩意!給我女兒提鞋都不配!
“既然千好萬好,妹妹為何不願?”這就有點以勢壓人的意思,小劉氏心裡不舒坦,當即發作。
婚姻,合兩姓之好。一方不願,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拒,另一方應該聞弦音知雅意,順著台階下來,說兩句場麵話,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給臉不要,難不成真以為我怕你?
以前想跟永安侯府結親的時候,寧氏願意捧著對方,現在連多看這母子倆一眼都不願,她來回絕,也是遵從一個禮字。
寧氏似笑非笑地道:“齊大非偶,多謝夫人抬愛。”也不等小劉氏囉嗦,借口有事,告辭離去。
邁出西跨院時,聽到屋裡傳來的瓷器碎裂聲,她冷哼一聲:“小娘養的,果然上不得台麵。”
這還是在薑府呢,主人出門沒有一分鐘,客人便摔了主人家的杯子,好大的威風!
那幾日外出飲宴,她也曾聽相熟的娘子說起,永安侯府現任夫人是位繼室,是那位原配夫人的庶妹。
時下流行在原配夫人過世後,由娘家送一位庶出的姐妹做填房,免得原配留下的孩子受委屈。畢竟親小姨,血緣親情上更近幾分。
永安侯的原配夫人就留下一子,當年將將三歲,還是個不記事的娃娃。這樣的孩子,養好了,跟親生的沒有兩樣。
偏繼室夫人不會做人,也許是在娘家時被嫡姐壓迫得狠了,也許本來就是個小家子氣的底子,進門幾個月,原配嫡子幾次三番遇到生命危險,不是差點掉水裡,就是被仆從帶出去差點走丟。
讓夫家和娘家同時防備她,也是好本事。嫉妒、不慈的名聲都在外隱隱傳開,最後被忍無可忍的永安侯送進家廟,她才安分下來。
是她命好,正好懷了身孕,不然家廟怕是要住到死了。
接回來後她不敢作妖,生了一個女兒,又五年,生下唯一的兒子,當成眼珠子一樣疼愛。
之前寧氏隻當她蠢,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與永安侯世子關係不睦,自己的兒子還是個不成器的,偏偏又蠢又壞,還自以為是。且等著吧,苦日子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