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形包裹在胎膜之內,早已經失去生命,任是看慣了凶殺現場的衙役捕快都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湧,轉身出去吐了。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三條人命!
州一級專司刑獄的屬官前不久突發急病歿於任上,新的還未上任,許知州隻得親自帶人前去,爭取儘早破案,彆影響他考評升官。
奈何事與願違。
死者王大誌夫妻中,妻子郭氏是本村人,因是家中獨女,不忍出嫁後父母老無所依,一直是立誌要招婿入贅的。
可惜郭氏長相普通,家無恒財,一直拖到十九歲上,是這個年代實打實的剩女,才與山裡的獵戶,窮得丁當響的王大誌成婚。
王大誌三十出頭,長得五大三粗,祖祖輩輩生活在肅州城東五十裡之外的白虎山中。
獵戶是最不受待見的出身,他們還比不得佃農,居無定所,收入不穩,又危險極高。
但凡不是窮得沒法,誰也不願意到常年累月見不到一個生麵孔的大山深處討生活。
王大誌自述他家裡太窮,兄弟三個,他是老二,就想出山找個能吃飽飯的地方,過過正常人的日子。這才被郭氏相中,帶回了家。
兩人成親之後,就與父母毗鄰而居,一院之隔,方便照顧,還能讓王大誌不那麼受人歧視,也算是郭氏有心了。
案發當天,哺食時間到,隔壁小兩口還未給父母送飯,郭父便自己過來取了。結果飯食沒看到,看到的就是已經躺在血泊中的姑娘姑爺,嚇得老頭子逃跑時還跌傷了頭,發起了高熱,眼看著凶多吉少。
因著老郭家這一支一直子息不豐,與村裡其他人血緣關係略遠,到了這一代,更是連兒子都沒生出來。
郭氏一家在村裡很沒存在感,為人唯唯諾諾,被人欺負都不帶還手的,更加不可能得罪人,惹下殺身大仇。
許知州不死心地派人審了好幾遍村人,確實沒有可疑,又去找王大誌的老家。
但獵戶本就居無定所,春夏秋冬隨時移動,白虎山占地頗廣,其內野獸眾多,衙役尋了幾次,不得其門,隻能放棄。
案子便擱置下來。
郭家村也沒個與官府有故的,老郭家更是沒有能為他們出頭之人,這樣的命案,如無意外,大抵會被扔進故紙堆,無人問津。
沒承想,僅僅過了三日,意外來了。
第二起凶案襲來,被害的還是範家集最大的地主周秉正。肅州城外,大片良田全都姓周,這沒什麼,要命的是,這位地主的叔父,是京城裡不大不小的官,吏部員外郎。
閻王爺好過小鬼難纏的道理誰都懂,關鍵時刻有人進句讒言便足以坑死人。
為了自己頂上的烏紗,鄭知州也是非常想要抓住凶手的。
然而細查之下,眾人對周秉正的風評良好,不亂加租,不仗勢欺人,雖然有些好色,但是被他抬回家的姨娘都是你情我願的,外人還真管不著。
他死在喝完花酒回家的路上,凶手仿佛從天而降,跟著他的兩名仆從以及抬轎的轎夫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乾淨利落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乾掉周秉正後,跑得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