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久盈如喪考妣,沒有反抗,任由潘嘉欣拽到隔壁的一間靜室。
場地夠大,桌椅板凳俱全,各種陳設或名貴或新奇,甚至角落裡還有張千工拔步床。
站立坐臥、吃喝哭笑,一舉一動,盧嬤嬤都是在這裡,把她們變成一個個提線木偶的。
薑久盈腹誹著。
潘家不是沒有庶女,但盧嬤嬤看不上他們。
潘嘉欣的親娘王大娘子對庶女一慣放養,既不求全責備,也不小心嗬護。
總體方針就是,隻要她們不作死,她會按照潘家舊例的標準來養庶女,月例足額,閨學隨便選,晨昏定省外兩不相見,彼此省心。
但若有想要陷害嫡出,不安於室,損了潘家門麵的,王大娘子手段也很雷霆,管保被劈過後骨頭渣子都不剩。
遇到這樣的主母,其實是庶出子女最大的幸運。
王大娘子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她年歲不小,膝下有三子一女,長子次子都已娶妻,自己地位穩固,沒必要作賤庶子女,樂得做些順水人情,給自己博個好名聲,她可還有個小女兒要嫁呢。
且看她給兩個年紀大些的庶女選的人家,九品官家嫡子、耕讀之家有望功名的子弟,都是些略低些,卻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這樣的母親教養出來的女兒也自有一番氣度,因此當初薑家初來乍到,薑久盈迅速與潘嘉欣打成一片。
然後一起難姐難妹地在空蕩蕩的靜室裡被個老巫婆磋磨。
兩個時辰,薑久盈度秒如年。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被盧嬤嬤的戒尺敲過多少下,不輕不重,疼得剛剛好,這家夥打人的技術都經過不少操練吧?
等到下課時,忍冬來扶她,她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
天知道一個早就被淘汰的跪坐,為什麼她還要學,腿麻到抽筋,腰酸到沒知覺,就連脖子,都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
就這,盧嬤嬤還說,不及他們本族的姑娘訓練強度的十分之一,是已經對她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就留出個渾身上下哪都疼,仿佛高位截癱?我謝謝您八輩祖宗了~~
緩了好一會兒,恢複行動力,薑久盈頭也不回地打道回府。
她無聲地發起脾氣,回到家後,由桔梗伺候著勉強洗漱,潦草吃下幾口飯,便大被一卷,昏昏沉沉睡去。
寧氏等到很晚,都沒等到小女兒來請安,打發人去問,才知道一回來就睡下了,再叫來忍冬詢問今天在閨學的經過,心揪起一塊似的疼。
從小寶貝大的女兒,今兒可真遭了大罪了。也不知道夫君抽什麼瘋啊。
等到薑文遠回來,就發現妻子與自己賭氣,沒留他的晚飯不說,還推脫病了,不讓進房,生生將他攆到書房過夜。
他容易嗎他!
小女兒是他們在外任上時生的,從未回過京城,也沒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他們是不是都忘了?對小輩疼愛是真疼愛,但是規矩上容不得一丁點錯處。
他們轉過年就要回京了。趙知府已經透露出來幾分意思,這事十拿九穩。
到時候回了老宅,就久盈這憊懶性子,老夫人看不過眼,才真有她的苦日子過。
出身清河崔氏,既是老夫人的榮耀,亦是枷鎖,束縛自己久了,便拿來束縛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