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落不算遠,一刻鐘腳程便到,後山那座其貌不揚的山上,到處開著不知名的花,粉的白的紅的藍的,聚到一起也算道風景,趙東籬覺得這一趟出門算是值了。
沿著被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往山上走,時不時樹叢裡有些被驚動的動物奪路而逃,他有些手癢,後悔沒拿張弓出來,打些野味回去。
嗯,這地方,下次還來得。
山上林深人靜,隻有他們主仆兩人的腳步聲,以及遠遠傳來的野雞鳴叫,倒叫他發了幾分詩興。
無奈,他那隻能算是粗通的文墨水平,搜腸刮肚都想不出好形容詞,隻得作罷。
走到後山,還沒看到村婦說的泉眼,趙東籬先發現點異樣。
山坡上有很新鮮的腳印,羊腸小道之外,花草倒伏了不少。
哦嗬?山上還有彆人?
他不以為意,這山離村裡那麼近,哪怕村婦說過,山上除了野物並沒有其他產出,村裡人頂多在周圍設點陷阱,抓抓野兔,後山平時稱得上人跡罕至,也不代表一個沒有。
直到再向前走出幾丈,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
趙東籬心道,怕不是碰到了野鴛鴦?人家男歡女愛,郎情妾意的事,他去打擾不好,便想繞個路,與人方便。
“我要真跟你走了,家裡人如何交代?”這是女子的聲音,帶著絲絲哭腔。
“娟娟,你可是信不過我?”男子的聲音倒是溫柔:“隨我走吧,我必不會讓你受苦的。你家中的繼母不慈,以後將你嫁入虎狼窩去,可如何是好?”
“可父親待我是極好的,他絕不會看繼母如此作踐於我。”女子有些猶豫。
“說來說去,你還是信不過我。”男子開始生氣了。
“我雖未讀過書,卻也知道女子須守的禮儀倫常,聘者為妻奔為妾。真的與你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以後我便不能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說到這,女子的聲音變得多一絲果決。
“可我不嫌你,我不對外人道,彆人如何知你是妻是妾?”男子似有些不耐煩。
“我說過多少次,我身無長物,孑然一身,去你家提親必會遭你父親恥笑。除了這下下之策,你我斷沒有長相廝守的可能!”
“我舍不得你......”女子的哭聲突然沉悶了些,趙東籬想是不是男子將她擁入了懷中。
還是對可憐的野鴛鴦啊!
不被家長祝福與世俗接納的愛情,真的好嗎?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個姨母,母親的庶妹,早在十幾年前他還未出世的時候,便與人私奔,這麼多年,生死不明。
不知道她後不後悔。
趙東籬對這個姨母沒印象更談不上感情,想了想便丟開了,他不想偷聽人說話,更不想管彆人家的爛事,於是換了條路繼續往半山腰上走。
鞋子踩在草上,發出嘎吱的聲響,很快那一對男女的交談聲便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湍湍的水流聲。
轉個彎,山石後頭出現了兩尺見方的小泉眼,出水量不大,順著地勢低窪處向下流去,趙東籬掬起一捧水直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