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郎愛美人不是什麼秘密,但愛到如此諂媚如此不顧顏麵處心積慮,還真是絕無僅有。
他以前頂多是追著人家美人看看臉,或是守在美人出沒的地段附近,等他一副畫畫完,或者找到彆的美人,便丟開手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主動找上門搭訕的時候。
自詡風流不下流的紈絝子這回可是做了次下流的事,對美人欣賞歸欣賞,癡纏到底落了下乘。
這位美人仙子顯然是極不喜他來的,開門見是他,一張還算和善的美人臉頃刻掛了層寒霜,話都懶得說,就想關門謝客。
由此可見,她家二哥肯定不是第一次貿然登門,所謂的獻愛心做慈善,不是借口是什麼?
更可惡的是,居然拉著自己一同前來,打著她的旗號!
“且慢。今兒我兄妹二人前來,真是為探望院中老人的,你看,我們準備了吃食和布匹。”薑承輔動作十分靈活,堪堪用半個身子擠進門縫,讓美人關門的動作被阻。
他指著後麵幾個仆從手裡滿滿的東西,笑得活像即將偷到雞的黃鼠狼:“元娘便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笑一個如何?”
柳元娘本就在市井中長大,又幼失怙持,寄人籬下,什麼三教九流的人沒見過。
因她生得極好,經常有些紈絝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調戲於她,她能躲便躲,實在躲不過便罵將回去,也曾吃過幾次虧,真真一把辛酸淚。
這麼些年下來,對此類人早已深惡痛絕。
薑二郎是她遇見過的最奇特的一個。
她討厭他,這毋庸置疑。他乃官宦之子,自己是市井小民,身份天然有差彆。他是男子,她為女子,對方性彆天然占優勢。
自不久前她出去做短工,在研山那個最近出了事的度假村裡,兩人無意碰到一回,也不知道這薑二郎如何便成了她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居然這麼快就摸清了她現在的容身之處,找各種各樣奇葩理由,非要見她。
前兒個風箏掉了進來,昨兒又想出錢雇幾個童工,今兒就上門送端午節禮了。
偏之前的借口她能拒絕,今兒卻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
濟善堂的經營狀態十分欠佳。上麵的政策都是好的,但是真到了底層具體實施,隻能用艱難度日四個字來表述。
如果不是這裡清靜,沒有人會騷擾她,柳元娘也是看不上這一日才將將五個銅板的工錢。
要知道像她這個歲數的,在彆家做個短期女使,就算技能皆無,隻出賣勞力,也得至少月銀五錢,平均下來一日十幾個銅子。
就這麼點工錢,還時常拿不到,吃得又差,柳元娘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吃飽飯是什麼時候,眼睛直勾勾盯著陳皮拎著的肉,恨不得生著就咬上一口去。
她下意識地打開了門,放這一行她並不歡迎的人入內。
薑二郎還從來沒有成功敲開過門,實現登堂入室的夢想,今兒的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他暗罵自己榆木腦袋,怎麼沒早想到送吃食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