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從下手(1 / 2)

這案子,到此之止,應該算是屍源清晰,作案手段一目了然,按理來說,尋找凶手不算難事。

可事實恰恰相反。時下刑名案件,查案方式就那麼幾種。

問詢受害者家屬,查一查死者與誰結怨,將這些人帶回來審一審;

家中有無財產丟失,看看誰家花費遠超平日,變成個暴發戶,特異性的財物,是不是被賣到了當鋪金銀鋪子;

找找目擊證人,他們指認誰,就把誰也帶回去審審。

手法單一,基本上是圍繞死者的社會關係開展的。

然而本案卻不適用於以上任何一條。

許觀哲失蹤前,告知仆從想要回家探望父母,從私宅離開時,身上隻帶了點散碎銀子,並未攜帶貴重物品,屬於殺人越貨低風險人員。

從他的住所到父母家中,需得從東城出城,再行十餘裡路,到達通縣縣城。這是條繁華的官道,不說摩肩接踵,也至少是人來人往,凶手得多腦殘,才能在人員如此眾多的地界上動手。

陸躍喬更是幾乎不出府,他因要做學問溫書,已經許久未出府了,此次還是學得煩了,才邀了好友出去吃吃飯聊聊天,他是自己步行出府的,隻帶了個隨從一起,隨從至今下落不明。

良覺的活動範圍可能會更大一些,沒人知道他那天離開了花樓之後去往何方,但他身無長物,沒有錢財。

所以第一個被排除的,就是因財殺人。

凶手選他們三個下手,肯定事先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試問生辰八字這麼重要的東西,非親近之人不會透露,凶手如何得知呢?居然還能尋到三個。

還有,就是凶手的棄屍方式。

三名死者所著裡衣價值不菲,不是南城那幫吃了上頓下頓都不知道往哪尋去的貧民穿得起的,凶手卻毫不在意地給死者穿上了。

他能做到跳牆進入荒宅棄屍,甚至還能現場給死者收拾遺容,身體素質肯定杠杠的,而且心裡素質不是一般地過硬。

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再次看到原本還鮮活,現在死氣沉沉的臉,不怕他們心有不甘,化為厲鬼索命嗎?要知道大周朝的國教是佛教,講究因果輪果,報應不爽的。

京兆府尹整日忙得焦頭爛額,南城被他折騰得雞飛狗跳,連帶著成衣店都被他給挑了,這三件質地上乘,款式卻一般的裡衣,最終被證實並非出自任何一家成衣店,單純的就是做衣服的人繡功很一般,甚至稱得上一句潦草。

顧四郎更是倒黴,三番兩次被京兆府的捕快提溜到堂,問了一遍又一遍,以期他能多想起點什麼。

他當時腹痛得要命,滿腦子都是找個地方出恭,哪裡注意到周圍的動向。

老子還要學徒呢,你們有完沒完?他隻是個小人物,京兆府裡任何一個人拎出來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他隻得滿腹委屈藏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絕不多管閒事,就是拉到褲兜子裡,也絕不往荒宅裡去了!

忙忙碌碌的光景過得很快,三個月之後,京兆府又接到了新的滅門案,這三屍案因沒有絲毫線索可供追查,無可奈何地被放棄了。

每一個乾刑名的人都知道,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不然京兆府的後罩房裡就不會堆滿積了不知多少年灰的卷宗了。

每一份卷宗裡,都有冤屈的靈魂在哭泣,但那又如何呢?年深日久,便是自己的親人都會逐漸遺忘,更彆提不相關的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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