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駕崩之前,曾經拉著他的手,沒有交待軍國大事,沒有囑托開疆拓土,隻是要他答應,善待手足。
這些兄弟姐妹,全是他的手足,可以申飭,可以貶謫,除了謀反大罪之外,隻求他留他們一條性命。
老皇帝對自己也很不錯。
他不是沒有哥哥,隻是都沒站住,輪到他,老皇帝真是手把手教他習字,給他啟蒙,那個時候老皇帝已經不年輕了,當然害怕這大好江山後繼無人,便宜了宗室,對他愛護得比自己眼珠子都仔細。
所以病榻前幾乎算得上是哀求的囑托,自己怎麼能忍心拒絕,讓他走得不安心?
最初幾年,他死死盯著安王,如若誰有能力與他爭這龍椅,隻能是這個弟弟了。
時日久了,安王看起來也很安分,他便開始漸漸放下戒心,至於其他姐妹,頂天了有個驕縱的名聲,天之驕女,驕縱了又如何?
可驕縱與濫殺不是一個概念。
慶平長公主的食邑在江南,與濟南八杆子也打不著,她為何要滅人家滿門?她從未離開過京城,總不可能與這幾戶人家有仇吧?
而且聽趙東笞所言,羅家與順平鏢局都不是什麼大戶。
羅家的糧食鋪在濟南府根本排不上號,上麵至少有十來家比他們規模要大得多,底蘊雄厚,順平鏢局更是剛剛成立不久,鏢頭是從原來的鏢局分出去自立門戶的,客源不穩定,手底下的鏢師更是良莠不齊,經驗不足。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招了慶平的眼?官家百思不得其解。
他討厭一切脫離掌控的人和事。
“限你一個月內查明真相。”官家扔下這句話便離開了,趙東笞的臉瞬間比他還黑。
一個月,也就將將夠去濟南府打個來回的好嘛?果然上司都是周扒皮。
濟南府的原知府已經去世多年,後人也沒有在朝為官,早就返回原籍,遠離官場了。便是想找他們打聽打聽當初的事兒,也無從查起。
二十年真的是相當長的時間跨度,一代人那麼長,當然可以掩埋很多東西,便是這兩個案子有問題,在早就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空口無憑。
羅家與順平鏢局的失火被定為意外,這也就意味著不會有驗屍過程,更不會有什麼查證,最後蓋棺定論的理由,也是這兩家素無仇家,清清白白的人家,沒有人有理由害他們。
如果全國的知府都這麼沒腦子,大周藥丸。幸好幸好,還有薑文遠這樣的。
也不知官家怎麼想的,前腳趙東笞出了宮,後腳直接派了一隊人馬,當天夜裡就急馳向濟南,查證舊案。
趙東笞心沉了一下。他有些後悔隱瞞下趙太妃參與其中,與慶平長公主有牽連一事。
難道官家懷疑他的忠誠了?不然為何一邊交代他查,一邊又自己派人?
他現在隻能希望,這幫人在查的過程中,彆牽扯出來趙太妃,官家自己的人手,真查出什麼來,瞞是肯定瞞不住的,到時候全家大概率要一起下大獄。
即便官家看在他這幾年也算條好狗的份上,饒了他們全家人一條性命,這爵位八成也要懸。
後悔藥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