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沒有人會沒眼色地上去說一句,暫時不能動屍體,以免破壞現場,都在稍遠的地方靜靜等著,將空間留給這對已然天人永隔的母子。
“母妃,母妃,你醒醒啊,醒醒,兒子來接您回家了。”陳慎懷裡的人兒壓得他臂彎疼,任憑他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他顫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怎麼會這樣?”他茫然地抬起頭,眼前明明站了好幾個人,為何他一個也看不清?
他隻知道,早上出門時,還興高采烈地跟他說,此次必要給他選個如意王妃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沒了?
突然地、措手不及地,一點心理準備的機會都沒給他留,就這麼走了,讓他如何接受得了這殘酷的事實?
不單陳慎一個人傷痛欲絕,趙家兄弟倆心裡也不好受。
姑母進宮之後,因見得少,再加上定國公府畢竟相當於外戚,是要避嫌的,輕易不會與妃子有過多牽扯,因此小的時候,他們對姑母的印象不深,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後來官家即位,安王出宮,將趙太妃接出來奉養,兩家依然避著嫌,免得招了官家的眼,自然也不會多親厚。
可現在回想,想起來的都是她的好。他們小的時候,每年姑母送來的年禮中,都有些新奇可愛的小玩意,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給他們準備的,東西值不值錢不說,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後來姑母出了府,自主權多了,雖然娘家有錢,什麼好東西都尋得到,但她還是把禦賜的水果絲綢往娘家送,她是重視、並且願意與娘家交好的。
趙東笞默默地站在一旁,紅了眼圈,無論姑母與娘家交好為了什麼,她明麵上真的沒有做過傷害定國公府的事,當年入宮,也非她自己求來的,說到底,還是為了家族。
他一撂衣擺,直挺挺跪下,後麵趙東籬一聲不吭,有樣學樣。
沉悶的氣氛彌漫在水榭裡,直到陳慎哭夠了,擦乾眼淚,麵色狠戾,即使知道今天來的人很多都是他的長輩,也毫無懼色。
身為人子,如若不能為母報仇,他還有什麼臉活著。
平王府這處臨水的閣樓是專門用來賞景的,本也不是設計來承接連主帶仆幾十號人,自然設施沒有那麼齊全,主子們有些身份略低的,都已經坐到臨時取來的杌子上了,又低又矮的小馬紮,她們金尊玉貴,如何坐得慣。
等到陳慎過來,已經有好幾撥人不顧阻攔,帶著人強衝了出來,還振振有詞地表達不滿:“趙太妃與我平日素無來往,我怎麼會害了她?不僅是我,在座的各位哪一個有害她的動機?”
“你平王府好大的口氣,居然敢不讓我等離開?這是要軟禁嗎?”
“是又如何?”陳慎陰測測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