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閒話(2 / 2)

“一副簡單的金頭麵,一隻金簪,一對耳環,一隻金鐲子。有二兩金也就夠了!”

不得不說,錢氏也是個人才,她進城沒幾天,還大著肚子呢,就把城裡的銀樓給逛透了!

“二兩金,也就二十八吊錢。”

“這在咱們看來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兒,但在大房,平常。”

“我那大房嫂子,現家常戴的那副銀頭麵,銀樓裡標價,也是近八兩銀呢!”

“啊!你大嫂的頭麵這麼貴?”關氏倒吸一口涼氣。

“可不是嗎,不是親眼見到,絕難相信!”

“你看,這才是發家的第一年。我們大房就能置這麼貴的頭麵。”

“等過個十年八年,大房的頭麵少說也有十套八套。”

“這許多的頭麵裡,隨便拿一套、兩套賠女兒,還不是尋常?”

關氏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也覺得換做自己是王氏,然後長女出門,也是會給一副頭麵的,便點頭稱是。

“其實,頭麵還隻是其次。”

“前幾日,大房搬家擺暖房飯。”

“我當家的去瞧過了,隻紅棗現房裡的家什就值二三十吊了。”

“二三十吊的家什?”驚訝過後,關氏表示不信:“這麼貴的家什,你大房能叫她帶到婆家?”

“怎麼不能!”錢氏反問:“嫁妝裡原就有木器家什。”

“我們大房才幾口人?”

“現家裡就兩間臥房,結果卻買了整四套臥房家什。”

“那兩套,不是嫁妝又是啥?”

“族人都說,就看我們大嫂這胎生啥了?”

“若是個男孩,不用說,將來屋裡的家什有女方賠。”

“若還是女孩,這女孩還能越過紅棗去?”

“這兩套家什,妥妥地,有一套是紅棗的嫁妝!”

關氏得了確信,心中歡喜,嘴裡隻說:“你們大房這麼賠女兒,你公公婆婆就不管嗎?”

“分家了,怎麼管?”錢氏反問道:“再說,嫁女兒能給嫁妝,原是極有麵子的事兒。”

“我公公那人,你還不知道?把麵子看得天大,又咋會攔著?”

“至於我婆婆,”錢氏冷笑:“她正盤算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把紅棗說給她親閨女做兒媳婦呢!”

“她巴不得嫁妝越多越好呢,又哪裡會管?”

關氏心裡一跳,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你婆婆還有這個想頭啊?就不知道你們大房可願意?”

“我看她是做白日夢!”錢氏不屑道:“這大房嘴上不說,心裡都恨死她了。”

“隻看平時送的節禮,除了吃食,便就隻有男人用的布和衣裳。”

“大房擺明了連塊布頭都不想給她。”

“再說,大房和小姑,兩家也不親近。”

“大年初二,大房隻招待大姑一家去新宅子吃飯,對小姑,連句去我宅子裡坐坐的客氣話都沒一句。”

大年初二錢氏雖然回娘家去了沒有在家,但家來後她男人李滿園去跟她婆婆討要板栗家來燒肉結果空手而回,錢氏便敏感察覺到家中有異。使兩塊桃酥自李玉鳳嘴裡掏出事情緣由,錢氏心裡便有了譜。

對於於氏的癡心妄想,錢氏嗤之以鼻。

“前幾天我們大房不是暖房嗎?兩家離這麼近,大房也沒叫小姑一家去認門。”錢氏嘲笑道:“大房,這是擺明了不想和小姑家來往!”

聽錢氏這麼一說,關氏放了心。隻要於氏這個長輩不作梗,她就有信心給她兒子說紅棗。她家現在的家業,雖趕不上紅棗家,但在周圍幾個村也是上上等了呢!她家去冬花三十五兩在北城買了個鋪子,這在她們村可是獨一份兒。

心裡高興,關氏便決定給她小姑子透個氣兒。

“曖,”關氏期期艾艾說道:“我說他姑,你哥前幾天跟我說你侄兒錢才過年也九歲了。說他這年齡和你大伯家的紅棗相當。”

“你看,你哥想的這事兒可能成?”

“我哥想給才哥兒說紅棗?”錢氏一聽就搖頭道:“這事兒難!”

關氏臉上的笑僵住了。錢氏看她一眼,直言道:“嫂子,你彆怪我說話直,但這事我不說我就是虧心。”

“我聽我當家的說過我們大房的宅子就買在縣學的對麵。將來大房挑女婿,一準要找個城裡的讀書人!”

城裡已經買了鋪子,關氏想她家也算是城裡人了,但錢才念書這件事,卻是紮手。

關氏男人錢廣進,腦子活,先前農閒做貨郎就比彆人家剩錢。故而她家三個兒子,一到年歲就都送到村學堂學認字。

但念書這件事不是進學堂就行,還得孩子用功坐得住。而她家三個兒子,則是一個賽一個的猴性。其中錢才年歲最小,人也最調皮,他念書念了三年,連本《千字文》都沒背利索。

讀書讀成這樣,可如何能叫李滿囤看上?

關氏明理——說句實在話,若不是錢才是她親生的,她也不想要,實在是太皮了。

但還是那句話,親生的,舍不掉的。關氏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妹子,你說的在理。但有一樣,你和你家大房可能還不知道,這城裡的讀書人家挑媳婦兒講究著呢。”

“除了挑選頭臉家世,他們還要看腳。”

“三寸金蓮知道?”關氏伸手給

錢氏比劃強調:“腳,三寸。”

“還包括鞋子和裹腳布!”

聞言錢氏低頭看看自己盤在炕上的八寸大腳,然後拿手指約摸了三寸這個尺寸跟自己的腳比量,難以置信的問道:“嫂子你說,有人的腳隻這麼大?”

“這可比我家金鳳的腳還小!”

“哎!”關氏也是擊掌歎息:“他姑,彆說你不信,隻說我這個親眼見過的人,每每回想,也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姑,你聽我說啊。你哥買的鋪子的後巷有個馬媒婆。這城裡的媒婆和咱們村子的媒婆可不同。他們除了說媒外還兼給小囡們裹腳。”

“裹腳知道?就是拿那個白布撕成白布條,然後把腳纏起來,纏成三寸的大小。”

“剛你也說,這金鳳的腳都不止三寸大了。這城裡姑娘們的腳可不就是打六歲開始裹的嗎?”

“似你們家大房的閨女紅棗,今年都七歲了,那腳早就長長了。即便現在趕著裹,也裹不成三寸金蓮了。”

“這城裡讀書人家如何能夠看上?”

作者有話要說:  錢氏其實還行,但吃不念書的虧,三觀一不小心就歪了

紅棗不會裹腳,不會裹腳,不會裹腳。

重要的話我說三遍了。

明天開始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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