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李滿囤(二月二十一)(1 / 2)

眼見李滿囤拒絕接受前世的遺傳學理論, 紅棗隻能另辟蹊徑。

“爹,”紅棗道:“您看咱這莊子雖然莊仆不少,但其中識字的卻沒幾個。您看您想再開兩個鋪子都開不出來。”

聞言李滿囤看一眼王氏說道:“你娘就是認了字, 也不能開鋪子啊!”

“是不能開鋪子!”對於這一點,紅棗也是認同:“但娘可以幫你看賬本,幫你核賬, 幫你管家啊!”

自從看了《大誥》裡有家仆昧主人財務的案例後,李滿囤再看餘莊頭給送來的賬本便就細致了不少——他現要核實每一份收入和支出。

李滿囤盤賬並不是不放心餘莊頭,他隻是想做一個英明睿智的主人。

《大誥》裡說了奴仆多是小人,主人糊塗就會助長小人的私心從而導致家宅不寧。故而主人必須明察秋毫才能讓奴仆們敬服, 家宅安寧。

如果, 李滿囤禁不住想, 王氏識字,能幫他看賬本, 那麼她就能幫他分擔月底鋪子盤賬的工作。現今他隻一個鋪子,他每每賬算錯了,都要自己重算半天, 也沒個人能一起商量,而不久將來, 他會有三個鋪子,三個賬本,想想就覺得頭大。

紅棗聰明,李滿囤想,學了識字和算賬, 馬上就能給自己幫忙。但紅棗遲早是人家的人,她嫁人後,自己豈不是又沒人給幫忙了?

所以王氏即便蠢笨,但隻要認了字,多少也能給自己幫些忙。橫豎紅棗還在家十年呢,這麼長時間,夠王氏認識不少字了。

至於讓兒子給幫忙,李滿囤則是連想都沒想——他兒子可是要考科舉的,哪裡能為這些俗務分心?

“成!”李滿囤點頭道:“看賬記賬,隻要學《千字文》和算盤就行了,這兩個,我都會。”

“不過,紅棗”李滿囤話鋒一轉:“你娘沒你聰明。所以我先教你。至於你娘,就讓她先在旁邊聽著,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不急!”

紅棗一聽就不樂意了。子都說了有教無類。她爹這個連念個《大學》都不會斷句的半桶水竟然還嘲笑她娘不夠聰明?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不過,紅棗轉念一想,就嗬嗬了——前世的科學研究早就表明學習語言文字,女人比男人更有優勢,所以,她不著急,她等著她娘自己打臉她爹。

王氏因見過男人撓頭算賬,故而她對自己學認字和算盤實沒一點信心,但她又極希望自己能給男人幫襯——兩難間,她耳聽李滿囤說不急,自是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她先照著男人說的在一旁聽著,王氏如此想,她先看看這認字到底有多難,然後再做後續打算。

紅棗她也看見她娘對於她爹明晃晃的蔑視,不以為怒反以為喜,也是無奈。

自古都是嚴師出高徒。眼見這教的師傅對學生壓根沒要求,而學生自己也不求上進——這學生的學習,還能好嗎?

她還咋看她娘打臉她爹?

所以,這樣不行!

細思一刻,紅棗終思出一個殺手鐧來。

“爹,您教娘認字,怎麼能讓娘能學多少是多少呢?彆忘了,娘還懷著弟弟呢?而弟弟現在都已經會動了。”

“所以你教娘認字的時候,說不定弟弟也在聽呢。如果這時候不管是您不認真教,還是娘也不認真學,耽誤的可都是弟弟!”

李滿囤……

王氏……

自從得了老北莊之後,李滿囤和王氏兩個人的人生理想也就剩下生兒子和供兒子科舉考秀才這兩件事兒了。

故而他兩個現聽得紅棗如此說,竟是和先前移桃樹一樣一點沒猶豫地竟就信了——還在母胎裡的胎兒學認字雖然聽起來新鮮,但是萬一是真的呢?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意思,李滿囤和王氏立刻就端正了認字的教學/學習態度。

至此,紅棗方才滿意。

李滿囤拎回家的一包袱書裡除了《四書集注》外,還有《百家姓》《千字文》和《增廣賢文》三本識字啟蒙,以及《龍文鞭影》和《幼學瓊林》兩本舉業啟蒙。

就這幾本書,整花了李滿囤二十吊大錢,都夠城裡買半個宅子了!

聽了這價錢,不說王氏了,就是紅棗也心肝顫了好幾顫––怪不得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呢(大霧),這城裡的磚瓦宅子壓根就換不到幾本書啊!

翻開新買的《千字文》,李滿囤教紅棗和王氏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八個字。

紅棗瞧這八個字裡隻黃字和前世的簡體字有一橫的差異,當下便就學會了。

而王氏則作為一個連橫豎筆劃都沒聽說過的真文盲,一氣學這八個字,便就有些費力。

書貴,李滿囤舍不得多用——這書他還打算留給兒子用呢,故而就想拿筆把八個字擱紙上寫一遍,然後再拿給王氏和紅棗認。

鋪紙、研磨、潤筆,李滿囤架子擺得極似一回事,但落在紙上的紙,卻讓紅棗大出意外––她爹寫的“黃”字歪歪扭扭不說,竟然還少了一筆––這在簡體字算對,但於繁體字,就是個錯彆字啊!

“爹,你寫的這個黃字,不對,中間漏掉了一短橫。”

“哪裡?”李滿囤看看書、又看自己的字,愣是沒看出來。

沒辦法,紅棗隻好拿過筆,自己給寫了一個極大的黃字,然後方道:“中間這裡,爹,你仔細看。”

經紅棗如此說,李滿囤方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臉立刻就紅了––感情這些年,他這個“黃”字就沒寫對過!

幸而李滿囤天生一副老紅皮,一時羞慚,紅了臉,紅棗也沒能看出。

如果說“黃”字少一筆還能算是意外,那麼“荒”字多一點呢?看著她爹李滿囤寫錯了“荒”字後一無所知地收筆、吹墨,紅棗隻得又出言提醒道:“爹,‘荒’字的這裡多了一點!”

於是,李滿囤的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