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做成熟飯(六月二十六)(2 / 2)

糖:冰糖、桔餅、冬瓜糖和金茦各十二包

茶葉、芝麻:各十二包

香、鞭炮、龍鳳燭:各十二包。

喜聯:一副

湯圓:糯米一百二十斤、白糖三十二斤

……

謝福念一樣,小廝們就抬一樣給李滿囤看,過後再由餘莊頭指揮莊仆接手抬放到李滿囤身後,以表示禮已收下。

因有剛剛的千兩銀子打底,現李氏族人再聽到聘禮,也不似剛剛那麼驚訝——這些東西也就是聽起來熱鬨,但論起值錢來,都不及剛剛的千兩聘銀頂真!

看著箱子越搬越少,眾人以為下剩也就是些衣服布匹了的時候,不想謝福卻突然念道:“田莊:兩個

其中南城外五裡梓莊,莊內有

水、旱田和林地各……

人口 ……

西城外十裡青莊,莊內有

水、旱田和林地各……

人口 ……

如此兩莊共計……

地契、人契奉上,擇日去縣衙換契!”

話語間,兩個小廝抬上了一個杠箱,然後再次由下向上打開四個抽屜——其中兩個抽屜裝著厚厚的人契,另兩個則各放了僅是一張牛皮紙的莊子地契來!

看到地契上鮮紅的雉水縣正堂大印,李氏族人方才醒悟到剛自己不是做夢——謝大爺確是又又送了滿囤(叔/大伯)莊子,而且還是兩個,當即便就跟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全圍到杠箱旁議論起來。

“哥,”李高地哆嗦著問李春山:“這就是莊子地契啊?!”

“嗯?”李春山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契點頭:“應該沒錯了。這地契上敲著印呢!”

“哥,”李高地先前按下去的心思又死灰複燃了:“過千畝的地呢。我才多少錢,一個零頭都不行嗎?我又不挑揀,水田最好,旱地也行,林地也沒問題。”

李春山被李高地說動心了,禁不住心想:是啊,大頭不動,想動也動不了,隻要一點邊角,一點邊角,一點……

李豐收聽著李高地和李春山的對話,他看到地契上的名字還是謝子安,心中合計:這莊子還得去衙門過了戶才能完全地算到滿囤名下。

隻不知兩個莊子,過千畝的地,滿囤要給紅棗帶多少出門?留下來的地,滿囤自己能吃下多少?這吃不下的地,他是不是也能勻到一塊?……

李滿倉:聘禮裡果然有莊子 。先前爹說過拿錢跟大哥勻地的話,如此他現能動用的錢……,他手裡錢財有限,但機會難得,所以這不夠的錢,他可以跟人借……

李滿園:這麼多的人契!想必他跟他大哥要個壯漢家來種田,大哥應該會答應吧?畢竟幾百口人呢!他隻要一個而已。

李貴林:先滿囤叔說過謝家來多少聘他就回多少嫁妝,這話現在還作數嗎?畢竟這是千畝的地啊!近城的地啊!地啊!——不行了,他都動心了!

李貴銀:這就是莊子地契啊?看起來也就和他的地契一樣隻一張紙啊。不過,這紙比他的值錢,裡麵好多地啊!地啊!地啊……

李貴雨:紅棗的命也太好了吧,聘禮裡有一千兩銀子不算,竟然還有兩個莊子,過千畝的地——如果這回謝家聘的是他親妹玉鳳就好了,他爹娘隻要留下一個莊子,他今後舉業的錢就有了!

李貴富等其他人:好多地,地,地……

就是早先知道的李滿囤在看到地契後也是著實消化了好一會兒,方才讓一旁聽呆了的餘莊頭喚人把杠箱抬了下去!

抬走始作俑者,李氏族人方冷靜下來,然後便臉色訕訕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謝家人就在旁邊看著呢,全族人如此失態,可是叫人看低?

其實,李氏族人想多了,現謝家人的內心也是和他們一樣的翻江倒海——他們大伯給謝尚添聘禮一添就是七千多兩,七千多兩,七千……

既然最富的謝家大房裡的三爺謝子平的錢都不夠使,那麼其他十二房人缺錢的就更多——他們的年例多是二、三千兩,才隻謝子平的一半。

所以,當下謝家各房少爺雖然未曾跟李氏族人一般上前嗡嗡,但大部分人的眼睛也都嫉妒紅了——他們爹這班輩的日子就過得緊巴,等輪到他們的時候,日子可是要精窮了?

謝福沒事人似的冷眼盤觀喜棚內的動靜,直等看到杠箱收走後便自管接著往下念道:“

商鋪:兩間,位置……

房屋:四間,位置……

大頭麵:足金玉石兩套

頭麵:足金玉石共六套

衣服:四季衣服二十套

布匹:各色細布十二匹

繭綢:各色繭綢十二匹

書畫擺設:六箱

……”

接下來抬上來的杠箱,雖然每一個也都價值不菲,但所有人的心思都還全停留在剛被抬走的莊契箱子裡,故而竟無人瞧看折價也值二、三千兩的鋪子、宅子、頭麵、衣服、布匹。

一時過完了禮,李滿囤接過禮書,轉即說道:“貴林,你來幫我個忙!”

李貴林當下的頭還是暈的——他還沒從這份聘禮價值抵他李氏全族資財的震驚中緩過來。

李貴林聽到李滿囤地叫喚,下意識問道:“滿囤叔,您叫我?”

“你同我來!”李滿囤拉住李貴林,轉頭又告訴謝尚道:“尚兒,你招呼你兄弟先喝茶,我去後麵安排一下!”

丟下話,李滿囤一路拉著李貴林出了喜棚進了客堂的東房,然後方才壓低聲音道:“貴林,這是剛剛的禮書!”

李滿囤把禮書遞給李貴林道:“貴林,咱族裡就數你的字好,麻煩你給我把這個禮書上的東西除了三牲和吃食外其他都一樣不落的抄到紅棗的嫁妝單子上!”

“啥?”李貴林愣住了——他沒想到在他都動了心的情況下,他滿囤叔竟然想把這東西全還回去!

“嗯!”李滿囤一邊點頭一邊緊張說道:“趕緊的,貴林。你這就到屋裡抄。我筆墨都準備好了!”

“滿囤叔,”李貴林看看桌上硯台裡已研磨好的黑墨,猶豫道:“您不會後悔?”

“我可不是就怕我自己後悔嗎?”李滿囤拍著自己的大腿道:“貴林啊,不瞞你說,自從納名那天知道有這兩個莊子後,我就每天夜裡都睡不著,尋思這兩個莊子要咋整?”

“我現雖有個莊子,但莊裡才四十畝水田。現在看到這幾百畝的水田,我這心裡啊,就跟家裡煮肉,蒙牛和飛熊聞到肉味卻不得吃時一般難過!”

李貴林沒有笑話李滿囤的比喻,因為他自己也不似他先前自以為的那麼高尚。

“可隻要我白天看到紅棗,”李滿囤抹了一把臉,接著說道:“想到她小小年紀就要出門,若再沒得足夠錢財防身,往後可怎麼活?”

“這聘禮原是我參照謝大奶奶的嫁妝跟謝家要的。當時也同媒婆說好,一樣不留,全給紅棗帶回去!”

“先我不知道謝大奶奶的嫁妝有多少,所以就這麼隨便一說。不想前兩天進城聽人說後才知道謝家大奶奶的嫁妝原是她妯娌裡的獨一份!”

“謝家大房其他三個奶奶的嫁妝連謝大奶奶的一半都不及!”

李貴林並不知這其中竟然還有這許多的隱情,當下竟聽怔愣住了。

李滿囤也不管,自顧說道:“謝大奶奶明知道我多要了聘禮,但卻一聲都沒啃。眨眼就把我要的聘禮隻多不少的送了過來。”

“由此可見這謝大奶奶的心氣有多高?”

“所以,貴林若我現在食言,那謝大奶奶一準的也會厭棄了紅棗——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品行若是不行,說話不算,謝大奶奶一準也會覺得紅棗不賢。”

“如此我可是要害了紅棗一輩子?”

“貴林,”最後李滿囤誠懇說道:“咱族裡就數你念過書,品格最好。所以你得幫我趕緊把這個全部抄好,然後一會兒就給謝家帶回去!”

“如此生米做成了熟飯,我就不怕自己再後悔了!”

李貴林……

作者有話要說:  紅棗:沒想到你是這麼窮的謝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