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為妻綱(九月十五)(2 / 2)

紅棗眼見謝尚不出聲,便也閉了嘴。

前世影視劇裡地下工作者策反地主家少爺從沒有一蹴而就的,紅棗暗想:她得來日方長!

眼見紅棗拿了褲子去堂屋做,謝尚方問跟前磨墨的顯榮:“顯榮,我名下現有的三個莊子,莊子裡莊仆們的房屋都是怎樣的?”

顯榮聞言一怔,手裡轉成飛轉的墨錠瞬間停住——莊子和謝宅完全是兩個世界,所以,尚哥兒這話他要怎麼回?

謝尚垂眼看著靜止的墨錠疑惑:“不會真跟少奶奶說的一樣,莊仆們的房屋真的隻有她手高?”

眼見顯榮沉默不出聲,謝尚沉吟:“你也不知道嗎?”

作為頭號小廝,顯榮包管謝尚一切家務。這些天顯榮也在跑農莊看秋租,如何能回謝尚說不知道?

顯榮隻能支吾道:“尚哥兒,自古以來,莊仆們的日子都是這樣過的!”

“自古以來嗎?”謝尚輕笑:“可剛少奶奶卻說她要給莊仆們修房屋。”

聞言顯榮立覺得一個頭三個大。

日常和張乙陸虎等人在一個院子住著,顯榮自然沒少聽他們提及桂莊莊仆們的好日子——住瓦房、吃大肉、喝羊奶,活得比城裡不少平民還滋潤。

就個人而言,顯榮挺佩服李滿囤,佩服他宅心仁厚善待仆從。但麵對謝尚,顯榮卻不敢直言——大爺沒開過口的事,他如何能蠱惑少爺去乾?

他爹知道了一準得打死他!

謝尚看顯榮麵露難色,立刻追問道:“你知道什麼?還不快說!”

顯榮無奈道:“尚哥兒,小人聽說少奶奶娘家,桂莊的莊仆都住上了瓦房!”

“什麼?”謝尚聞言大驚:“你說我嶽家莊仆的日子過得比我莊子裡的好?”

“這怎麼可能?”

他謝家大善人的名聲……

顯榮低頭:“尚哥兒,小人隻是日常聽張乙陸虎他們說過幾句。其實沒有親見!”

“對,眼見為實!”謝尚趕緊點頭:“九月二十三,我小舅子過百日,顯榮,你記得到時給我仔細打聽!”

顯榮:他就知道這事紮手。

乘去少奶奶娘家做客的時候,顯榮暗想:跟個細作探子一樣探聽親家家務——這是人乾事?

顯榮硬著頭皮勸:“尚哥兒——”

話音出口,謝尚也自覺丟人。但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他便就隻能硬著頭皮給自己挽尊。

“顯榮!”謝尚嚴肅問道:“你想過沒有?少奶奶和我成親後同時接手莊子,結果幾年後她的莊仆住上了瓦房,而我的莊仆還在自古以來——這落在外人眼裡,會是個怎麼境況?”

“可是顯得我特彆沒用?”

聞言顯榮驚呆了——他先竟沒想到這個茬!

自古夫為妻綱,即丈夫要做妻子的表率——尚哥兒的莊子若經營得沒少奶奶好,便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恥辱!

所以少奶奶若真是給她的莊仆蓋了瓦房,那尚哥兒就也得蓋,而且還得蓋得更好!

真是越想越頭大!顯榮很想跟謝尚說:要不您讓少奶奶你彆乾了吧!

但奈何女人的嫁妝是女人的私產,即便是大爺和大奶奶也不好插手。顯榮若真敢開口勸謝尚乾涉紅棗處理自己的嫁妝,他爹知道了一準地把他打死。

既然左右都是死,顯榮想他便就隻能聽尚哥兒吩咐了,這樣即便將來注定要死,也好歹能落個衷心名聲!

打定主意,顯榮點頭道:“尚哥兒,您放心,小人一定好好打聽!”

謝尚點點頭,沒再說話,心裡則想著為啥他家一道川的好名聲,隻收五分地息,怎麼莊仆們卻還過得這麼窮?

這事兒到底是哪裡不對?

縫衣服是個枯燥活,紅棗勉強做了兩刻鐘,便就借口歇眼睛跑院子裡玩去了——橫豎今兒才九月十二,離褲子的最後交付還有十好幾天呢!

謝尚寫完一張字後抬頭看見紅棗在院子裡澆花,想想便也出了屋子。

“紅棗,”謝尚問道:“剛你說的給你兩個莊子的人於種地之外尋的其他生計是什麼?”

紅棗沒想謝尚會主動詢問,心中疑惑,但還是把先前和張乙他們說的話跟謝尚說了一遍。

“尚哥兒,”紅棗最後謙虛道:“這事原隻是我的臨時所想,所以這生意賺不賺錢,現還不好說!”

聞言謝尚笑道:“俗話說‘生意難做,十做九虧’。所以做生意但凡能夠不虧錢,便就已是十中存一的高手了!”

“紅棗,現你想的這樁生意,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什麼本錢,由此便就不會虧本,這就已是立於不敗之地,比慣常的鋪子都賺錢了!”

紅棗為謝尚說得高興,忍不住笑道:“尚哥兒,我這生意既然這麼好,你要不要一起來?”

自從被奶娘貪墨了銀子後,謝尚便一直憋著一口氣——銀子事小,關鍵是臉麵難看。

謝尚早就想好好辦兩件家務給他爹娘看看以一雪前恥了,現得了紅棗這個莊門外開店的主意,自是立刻應道:“好!”

拉到了盟軍,紅棗心中喜歡,少不得又把張乙陸虎等人叫過來讓他們和謝尚的小廝顯榮振理等一起商議。

“尚哥兒,”紅棗如此告訴謝尚:“俗話說‘能者多勞’。我的小廝不及你的有學問有見識,這生意的事兒,還得勞煩顯榮他們多拿主意!”

謝尚為紅棗的話捧得高興,自是一口應承。

這世交通不便,謝子安十二出門,十五後晌方才有報平安的書信家來。

雲氏收到信後心中欣慰,趕著拿了信到五福院給老太爺瞧看,故而這天的晚飯便又是在五福院用的。

晚飯依舊有炸鵪鶉,而那隻叫三花的貓也依舊來了。跟上回不一樣的是,三花在圍著紅棗兜過圈後眼見紅棗堅持不搭理她後並沒跑而是跳到了老太爺的膝蓋上趴伏了一個晚飯。

晚飯後回到明霞院,謝尚便聽雲氏口述給謝子安寫家信。

燭光下寫信於紅棗真是兩世以來頭一回體驗。

她新鮮地坐在謝尚身邊看她婆婆絮絮叨叨地給她公公噓寒問暖,而謝尚提著筆在一旁頻頻點頭,紅棗難得的心生文藝——好溫馨啊!

可待探頭瞅一眼謝尚落到紙上的“天冷添衣”四個字,紅棗好懸沒笑岔了氣——感情她婆婆說了這麼久,擱謝尚這熊孩子筆下就隻當這四個字?

謝尚這信寫的,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