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之樂(八月二十二)(1 / 2)

這年頭也沒啥出版物管理機構, 印書隻要有錢就行,無需審批, 也不要書號。

謝尚這本《圖譜》頁數不少,但每頁內容卻是不多——就七巧板七塊板子的輪廓線,然後加一首才二十個字的五言絕句。

故而師傅們雕板也是雕得飛快,由此不過七八天, 這書竟然就印出來了。

深藍色的封麵,正中一方“雉水謝尚”的紅色印鑒, 若不是標題印的是《七巧板拚法圖譜》七個字,紅棗實難相信這不是學術論文集, 而是一本貨真價實的兒童讀物!

翻開還泛著墨香的《圖譜》, 迎麵看到謝尚在作者自序裡寫的“妻李氏製七巧板以為賀”, 紅棗忍不住吐槽:她不配擁有名字的嗎?

雖然李紅棗這個名字似乎不怎麼樣!

謝尚拿著書卻是頗為沾沾自喜,他從前到後看了一遍, 看到沒有疏漏,便喚人道:“顯榮,拿筆墨和我的印鑒來!”

紅棗聞聲抬起頭,然後便看到謝尚在《圖譜》的扉頁寫下了“敬贈太爺爺雅正, 重孫謝尚”幾個字,然後又蓋上了和封麵如出一轍的鮮紅印鑒。

放下書,謝尚又讓人拿來漂亮的大紅漆雕匣子。謝尚把書放進匣子, 隨後再跟前世商家買一送一的促銷一樣放進去一盒七巧板。

紅棗……

雖然紅棗一直想走高端路線沒錯,但她絕對沒有想到眼下這個情況——產品用戶說明書鵲巢鳩占成了主打,而真正的商品降格成了附庸。

簡直神發展!

看著謝尚寫完給老太爺的“雅正”後, 接著又興高采烈地寫給他爺、他爹、他娘、她爹、她娘、他太外公、外公等所有親戚的“雅正”,紅棗隻想靜靜……

晚飯時候,謝子安收到謝尚的“雅正”頗為高興,笑道:“尚兒,你這書印了多少本?”

謝尚有些羞澀道:“五百本!”

印時就怕印少,印後卻發現能送的親戚其實有限,用不了這許多,而把書送到書店寄賣,謝尚又擔心賣不出去還被人知道了白丟臉!

謝子安道:“你拿一百本和一百套七巧板給我帶進京去送人。”

送布老虎有些婆媽,謝子安想:倒是兒子的大作搭配上七巧板送同僚比較高雅。

順便也替兒子廣廣才名,為將來鋪路。

紅棗聞言不覺心中一動,心說她三叔既是要去府城賣七巧板,蠻好也拿一百本書給他,讓他一起賣了試試。

飯後紅棗和謝尚商量,謝尚想想便答應了,然後告訴紅棗道:“紅棗,這圖譜已署了我的名字,低於四百文可不能賣!”

紅棗知道這世書本貴,便答應道:“放心吧!咱們印書是為了掙錢,哪能做賠本生意呢?”

壓根沒想過掙錢這回事的謝尚……

不過,謝尚轉念卻又覺得高興——原來他媳婦這麼看好他,認可他的書能夠賺錢!

和謝尚一起去五福院的路上,謝子安隨口問謝尚:“尚兒,剛你媳婦和你說啥了?下午兩個人話還沒說夠?”

謝尚不好意思地回道:“紅棗讓我也給她一百本書,她給她三叔拿府城去賣!”

謝子安沉吟:“她三叔?”

謝尚便如此這般的把李滿園要去府城賣七巧板的事說了一遍。

謝子安聽說李貴銀八月節在城隍廟一天能賣一百多個,不覺心說這要換到府城和京師又將賣多少?

府城,他有莊子,而京師,老太爺也剛給了他一個京郊的小莊子——心念轉過,謝子安有了主意,便道:“尚兒,你那書和七巧板再多給我兩百套,我帶進京去看能不能賣!”

至於府城的莊子,且讓謝福安排人先做些精致的七巧板放著。

隻要京城能賣,謝子安堅信,府城大賣是遲早的事。

謝子安定了八月二十出門。雲氏直到八月十八方才乘著午晌謝子安來家看幼子的時候問謝子安:“老爺,您往後在京為官,這家裡的丫頭,您看可有合意的抬舉了帶過去?”

雲氏知道謝子安出門做官身邊肯定少不了人,而比起外麵的狐狸精,顯然還是家生子的丫頭更好拿捏。如此糾結許久,雲氏終還是主動問謝子安要不要添人。

謝子安近來沉迷於用思維導圖重構自己的知識庫而無法自拔,根本無心女色。

現聽雲氏如此問,謝子安漫不經心的應道:“都是毛丫頭有啥好抬舉的?”

“讓謝福隨便挑幾個帶過去使喚就罷了!”

看謝子安確實沒有收丫頭為妾的意思,雲氏便就罷了。

雖然男人納妾不可避免,雲氏自我開解地想:但凡能晚就晚吧!

八月十九安排車馬運送行李和仆從上船。紅棗看到謝又春拿來的仆從名單裡除了護院、長隨和他們的家眷外還有四個丫頭不覺一愣,但轉念想起謝子安此去京師將是三年五載的常住,帶幾個丫頭過去伺候也是正常,便就放下了。

一個官宅,連個丫頭都沒有,像個什麼樣?

八月二十日一早,謝子安辭彆老太爺果帶了謝尚的兩百本大作和雲氏收拾的一船家仆細軟進京做官去了,謝尚和上回一樣到謝家村給他爹送行,紅棗則回到明霞院當家理事。

雲氏雖說出了月子,但日常家務現依舊叫紅棗管著,她自己隻看著大麵不錯也就罷了,主要精力都放在養育幼子謝奕上。

八月二十二這天午晌,張乙帶著莊仆送來了大小十來張還沒上漆的嬰兒餐桌椅。

紅棗看著一地的餐桌椅有些無從下手,不覺嘀咕道:“有個孩子來試試就好了!”

謝尚一旁聽見便跟強盜一樣跑到對麵的流光院把他十三爺爺謝知微的兒子謝子藝給抱了過來。

“孩子有了!”謝尚把謝子藝往紅棗跟前一送。

紅棗看看癟著嘴要哭不哭的謝子藝和後麵小跑進來敢怒不敢言的奶媽,頗為無奈。

不過人都來了,不用白不用,橫豎人都已經得罪了!

紅棗和最後進來的甄氏解釋道:“十三太太,我和大爺請小叔來試坐新做的椅子!”

甄氏看著一院子從沒見過的椅子有謝發愣:“這都什麼椅子?”

紅棗:“寶寶椅。專門做了給寶寶吃飯玩耍用的。隻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使,所以才請小叔來試試!”

剛那叫請啊?甄氏心裡有氣,但因近來族務都是紅棗話事,而她婆婆柳姨娘也再三叮囑不要跟謝子安這房人衝突,便陰沉著臉不說話。

紅棗看甄氏不說話,便就當甄氏同意了。紅棗吩咐奶媽把謝子藝抱坐到一張高腳餐桌椅上。

高腳餐桌椅比一般的椅子離地麵高了有一尺,謝子藝從沒坐過這麼高的椅子,一時坐上,頗為緊張。

紅棗讓張乙給椅子裝上小餐板,然後又讓彩畫拿了一個靈雨新做的布老虎來給謝子藝玩。

謝子藝一見布老虎眼睛就盯牢了,而待拿到手後,謝子藝立就學紅棗剛剛的樣子叮當叮當的搖了起來,玩得不亦樂乎。

安頓好謝子藝,紅棗方仔細查看椅子的重心和穩定性——嬰兒座椅散架或傾倒可不是玩笑。

紅棗作為一個工科女,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甄氏則吃驚地看著坐在高椅上獨立玩耍的兒子,懷疑人生——她兒子不用人抱會自己玩?

甄氏對兒子愛如珍寶,日常奶娘丫頭的圍著,從沒給兒子一點獨處時間。

試坐了三張椅子後,紅棗看謝子藝有些不耐煩,便讓彩畫又拿了一套刷了彩漆的七巧板過來。

其實可能拿吃食更合適,但介於謝家複雜的人際關係,紅棗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拿玩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