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板不好銷(十一月初一)(1 / 2)

十月三十紅棗回娘家, 雲氏自是又與了紅棗許多禮物。

紅棗到桂莊後看她弟李貴中坐在寶寶椅上吃橘子不禁笑道:“弟弟都已經會自己剝橘子了?”

王氏也笑:“會,還會自己吐核呢!你弟現知道把咬不動的全吐出來!”

李滿囤一聽立抱怨道:“還說呢!幸好咱們貴中聰明, 吃東西細致。昨兒從你剔的魚肉裡吃出這麼長一根魚刺。這要是不留心咽下去卡在嗓子裡還得了?”

紅棗知她娘做事有時確實不夠仔細, 但她又不想助長她爹自己不乾就知道抱怨她娘的氣焰, 便隻好衝李貴中笑道:“貴中, 你還認識我嗎?”

李貴中衝紅棗咧嘴一笑,叫道:“姐姐!”

紅棗聞言自是喜歡, 謝尚也湊趣問道:“那我呢?”

李貴中張口就來:“哥哥!”

謝尚忍不住笑了。

李滿囤見狀也不抱怨了,高興道:“咱們貴中記性好著呢!”

王氏笑而不語, 深藏功與名。

一家人說笑一回,謝尚紅棗方才給李滿囤上禮,然後又圍坐一桌吃蛋茶。

吃好蛋茶, 紅棗拿出印花紙折了個天藍色的八角風車遞給李貴中道:“弟弟, 這個給你玩!”

李貴中咧嘴笑道:“風車!”

紅棗笑:“你認識啊?”

李貴中:“貴銀,哥哥, ……”

紅棗一聽就明白了, 笑問李滿囤道:“爹,貴銀哥送過風車給弟弟?”

李滿囤點頭道:“前兩天, 我不是去老宅送節禮嗎?貴銀不在家,你二爺爺拿給你弟的!”

“對了, 你二爺爺還讓我謝謝你,說貴銀這個風車賣得特彆好,讓貴銀掙了不少錢!”

“他現就希望這風車生意能比七巧板賣的時間長些。”

族裡走一回,李滿囤現也知道李貴銀這月的七巧板生意遠不及重陽節。

紅棗笑道:“道理上應該能夠好些。七巧板是木頭做的, 但凡好好收著,就能玩好久,比較難有回頭客。”

“而這風車是紙做的,不似木頭禁得起揉搓——基本上隻要花樣夠多,就能有回頭生意!”

“對!對!”

紅棗一席話說得李滿囤和王氏連連點頭,王氏更是忍不住跟紅棗吐槽道:“紅棗你是不知道。你爹拿回來的那個風車落你弟手沒半個時辰就給你弟咬得稀巴爛,而且還搞得滿臉滿身的顏色,累我擦洗了半天。”

“現你給你弟這個風車,也不知能玩多久!”

紅棗沒想到她天真無邪的胖弟弟還有這麼魔鬼的一麵,不覺點著李貴中的鼻尖笑道:“玩具也吃啊?好吃寶!”

李貴中一臉無辜地任憑紅棗點他的鼻尖,然後又衝紅棗嗬嗬直笑,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來——神奇地,紅棗竟不覺得李貴中的口水意怪。她拿起李貴中脖頸處係著的小兜兜幫他擦了擦嘴。

謝尚一旁看著,驀然間便覺得小舅子挺可愛,然後便禁不住想他弟弟謝奕也這麼好玩就好了,他和紅棗可以日常地逗他玩——但可惜謝奕現在還隻會睡覺!

說說笑笑間日頭轉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家去的時候。

紅棗看著炕上兩個未曾送出去的衣服包忍不住悄聲問王氏道:“娘,你說我爺奶今兒怎麼沒有來?”

“你爺,”王氏冷笑道:“怕是擔心你奶當著你和你女婿的麵丟人現眼。”

紅棗:?

王氏解釋道:“你三叔不是和他舅兄合夥跟你進了七巧板去府城販賣嗎?”

“你奶聽說今年七巧板不好銷便就想讓你爺來找你爹去跟你說項,你爺沒理她,她便乘你爹去送節禮的時候自己跟你爹說,讓你爹叫你把你三叔銷不出去的七巧板原價收回去!”

“怎麼可能?”紅棗為她奶於氏的腦回路驚呆了:“做生意哪有穩賺不賠的?”

“三叔自己來拿的貨,白紙黑字寫的明白,我乾啥要替他兜底?”

“就是這話了!”王氏氣道:“你爹一聽你奶這話立就回絕了,說他和你三叔都丟不起這個人,然後你爺便說你奶拎不清。”

想著她爺李高地一貫地行事作風,紅棗點點頭,心說這事她爹不同意是一準的,但她爺,既然許她奶當著她爹的麵說全了話,未必就沒有試探的意思,然後眼見行不通,她爺反過來指責她奶也是有的。

不過,她爺奶的是非不關她的事。她橫豎是不能同意給她三叔退貨的!

她三叔的親爹娘都不肯為她三叔兜底,她一個外嫁的侄女為啥要大包大攬?

她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等紅棗和謝尚家去後,李滿囤方拿了提了衣裳包袱和幾包點心來老宅。

自打知道紅棗去歲給的鼠皮襖一件價值四十兩後,於氏就一直翹首企盼紅棗來送冬節新衣。

於氏都想好了:去歲的兩件皮襖足夠她穿了。她這回冬節得了新皮襖後就設法賣掉——比如折價賣給裡長夫人,然後拿得來的錢買套體麵的足金頭麵。

這樣她往後出門吃席就更體麵了!

於氏今兒早晌就想去桂莊,隻可惜李高地不同意。

從來都是晚輩主動拜見老子,李高地暗想:他一個長輩老是放下身段去見晚輩算怎麼回事?

沒得教人看不起!

前兒長子的那句“丟人”讓李高地頗覺難堪,他實不想再巴巴地主動上桂莊的門——起碼眼下不想。

看到李滿囤提著包袱進門,於氏的臉上的笑立就蕩漾了起來。

“爹,娘,”李滿囤先把幾樣點心放在堂屋飯桌上後方才道:“這是謝老爺從京城捎回來的點心,紅棗送來給你二老嘗嘗!”

“嗯!”李高地吸著旱煙點頭道:“紅棗有心了!”

坐在自家堂屋,看著長子拎著禮物來哈腰說話,李高地心說:這才是他這個當爹當爺的該有的派頭!

他先跑去桂莊確是有些丟人,往後他都這樣在家坐著——橫豎長子不會昧下紅棗與他的孝敬。

唯一可惜的就是在家見不著紅棗女婿,所以這事還得再仔細想想!

接著李滿囤又把衣裳包袱遞過去道:“爹、娘,這是紅棗孝敬二老的冬衣!”

“哎!”於氏滿麵春風地接過衣裳包笑道:“紅棗真是太孝順了!”

說著話於氏打開包袱,臉上的笑瞬間凝住——包袱裡就一套緞麵的棉襖棉褲。

根本沒有皮袍!

“滿囤,”於氏懷疑問道:“這包袱真是紅棗拿來的?”

李高地聽著於氏話鋒不對,轉臉問道:“咋了?”

“當家的,”於氏快速說道:“去年冬節紅棗孝敬你我一人一件皮袍子,今年我想著也該和去歲一樣。但剛滿囤拿來的包袱裡隻一套棉襖棉褲,我擔心滿囤事多,忙中出錯拿錯了包袱也是有的,所以白問一聲!”

聞言李高地也看向長子——涉及四十兩銀子,李高地實沒法淡定。

李滿囤真是要給於氏氣笑了。

李滿囤心說四五十兩一件的鼠皮襖子給了兩件還不夠,還想再要?真正是人的心眼潭不得滿!

“爹,”李滿囤隻和李高地道:“去年是紅棗新婚頭一年,謝家和咱們結新親,給的節禮自然不一樣,比較貴重!”

聽長子這麼一說,李高地也想起來了,他們莊戶人家都喜選臘月結親,除了因為是農閒,不也是想著能省些結新親的禮嗎?

畢竟傳統裡過了年就算是成親第二年,老親了。

李高地心說:他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

“何況皮袍耐穿,”李滿囤接著道:“沒有新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