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難辯(臘月二十七)(2 / 2)

郭氏見狀自是失望。

李高地示意於氏接過衣包,自己則問道:“紅棗怎麼昨兒就家來了?”

措辭李滿囤早已想好,當下應道:“爹,今年我親家不是進京做官去了嗎?現他家年下的人來客往便就隻紅棗她女婿一個人應酬——他這年下走禮多忙啊,所以昨兒難得得閒便就來了!”

李高地一想也是便沒再問,改換了話題:“今早我聽說貴林去你莊子溫書去了?”

“是啊,”李滿囤點頭:“年下族長家客人也多。這客人來了,貴林在家不出來見客不好,但若隻管陪客,這溫書的時間就少了,所以我就讓貴林去我莊子用功。”

“橫豎我家有空屋子。平時也沒客,清靜,正合給貴林溫書!”

李高地聽後點點頭,讚同道:“滿囤,你能這麼做真是太好了。貴林是咱們族裡少有的讀書人,他若是考中了,有了功名,咱們所有人都能跟著沾光!,必也都忘不了你的的好處!”

於氏則插口道:“果然是呢,昨兒貴雨也說家裡不及學堂清靜,好念書。”

“滿囤,你莊子房屋多,倒是讓貴雨、貴祥也去念幾天書吧!”

李貴雨聞言自是雀躍。他早就想去桂莊走動了,隻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他早先怎麼沒有想到?李貴雨懊惱:不然學堂一放假就能去了。

白在家耽誤幾天!不然,昨兒還能見紅棗和她女婿一回,一桌吃頓席!

真是可惜了了!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自從被分家後,李滿囤就忌諱於氏的子孫染指他的桂莊,所以平白無故地他從不邀他的兄弟子侄家來。

現聽到於氏的提議,李滿囤立就生了警惕,心說:他就知道他後娘還惦記著他的莊子呢,不然不會連貴林來溫書都作不得,算計著把她兩個孫子硬塞過來——真是夠了!

李滿囤剛要出言拒絕,不想李高地已率先喝道:“胡咧咧什麼呢?”

“貴林開春考縣試,貴雨、貴祥考嗎?沒得過去添亂!”

李高地年歲大了,現就喜歡在家被兒孫們繞著。平時兩個大孫子貴雨貴祥白天都去城裡念書,晚上家來還要溫課,一天到晚和他都說不上幾句話,而不上學的小孫子貴吉年歲還小,又沒啥話好說。故而李高地在家每每覺得冷清。

現好容易盼到私塾放假,李高地頗享受眼下家裡這種兒孫滿堂的氛圍,覺得這才是個家的樣子,如何肯叫兩個孫子白天都去桂莊,家裡又複了先前的冷清呢?

大過年的不在家好好待著,李高地如此想:就是客人來了,看著也不像樣啊!

於氏早已察覺自繼子生了兒子後,李高地讓繼子把桂莊的地拿出來分給她兒孫的心明顯就淡了。

再加上今冬滿園借著紅棗的七巧板和風車賺了不少錢,以致現在的李高地每天頗為怡然地享受當下好吃好穿萬事不管的老太爺生活——現他對繼子一家的最大不滿就是紅棗和她女婿從不家來,而不再似先前那樣責怪繼子不提攜兄弟了!

於氏簡直要給李高地的小富即安給氣死了,心說這才哪兒跟哪兒呢?她兒子滿園冒著虧本的風險跑了兩回府城不過才賺三十吊錢,而滿倉更不用說,一年到頭每天起早貪黑的賣菜,也就隻有這個數——這對比繼子鋪子的好生意,怕是連個零頭都沒有!

似滿園隻貴富一個兒子倒也罷了,而滿倉有三個兒子,他想靠眼下賣菜賺的這點錢供她三個孫子上學科舉無異於癡人說夢。

雖然最疼大孫子李貴雨,但對另兩個孫子,於氏也是頗為疼愛。

俗話說“十個胖子九個笨”。於氏覺得繼子的兒子李貴中胖得有些傻——這話可不止她一個人說。

於氏自覺滿倉給她生的三個孫子個個都比李貴中聰明,他們若是因為錢財的緣故不能念書科舉實在太可惜了,特彆是在李貴中都能念書科舉的情況下。

可這念書的錢要從哪兒來呢?於氏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要生法子讓繼子或者紅棗給拿——謝老爺明顯是指望不上了!

現難得有機會讓貴雨、貴祥去桂莊表現讀書,順帶再撞撞正月初二回娘家的紅棗和她女婿——於氏自覺想得挺好,結果沒想到李高地會出言阻攔,一時間頗為氣結,心說:男人不給幫忙就算了,還扯她後腿,這日子要咋過?

李貴雨也挺不滿意他爺李高地把話說死——什麼叫他又不考縣試?他現才剛念完《大學》和《中庸》。等他把《論語》和《孟子》學好,能夠下場,起碼還得三年。

往後三年他都沒借口去桂莊溫書了?這,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李滿囤沒想他爹會幫他說話,意外之後便騎驢下坡道:“爹,您說的是。我這前腳剛和貴林說我莊裡清靜無人,轉眼就叫了貴雨和貴祥過去,可是食言?”

“而貴雨貴祥年歲還小,離縣試還得幾年。貴雨貴祥平時每天早出晚歸的上學念書也是辛苦,倒是趁著過年鬆散鬆散!”

“就是這話了!”李高地讚同道:“這念書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們看貴林離開學堂這都多少年了?”

“其中間下地乾活、娶妻生子、過年過節,還不是一樣都沒耽誤?”

“也就今年臨考才這樣罷了!”

“由此可見,這人若真心想學他怎麼都能學!”

“是啊!”李滿囤也感慨:“比如我那親家,也是這樣。中了秀才後十幾年也都在家一邊打理家務一邊用功,直等功夫到了,有把握了,方才下場,然後一路就考進了京,做了官。”

“而出去做官前,更是把家務都安排妥當,兒子的親也都瞧著娶好——真正是聖人說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服不行!”

李高地點頭認同道:“滿囤,說起你親家謝老爺,這人真正是天下少有……”

李高地和李滿囤父子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得熱鬨,李貴雨在一旁卻氣得夠嗆——他還想多念幾年書呢,但聽他爺這語氣,十八歲後必是要叫他家來做活了!

除非他能考中童生或者秀才。

可他過年就十四了,《四書》的第一遍都還沒有念完。等念完下場,他都十七了。

如此他一試便就得能中——這也未免太難了!

可不中,他就得家來種地,他不甘心。

都是一樣的兒子,李貴雨忿忿地想,憑什麼他隻能念六年書,而貴祥卻能念十年,貴吉更可以念十二年?

給他十二年,他一準地能把《四書》背順念透,考上秀才!

作者有話要說:  李高地的老太爺做得蠻好,寫死了多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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