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是老太爺的生辰。
四月初十謝子安從京城又運了一船東西家來, 其中便有與老太爺的壽禮一個質地通紅雕著仙鶴腦袋的沉香拐棍。
眼見他爹的壽禮都到了,而他的奔虹卻還沒學會橫著走,謝尚終於坐不住了, 家來問紅棗道:“紅棗, 你的飛霞學會橫著走了嗎?”
“怎麼可能?”紅棗詫異道:“飛霞還小呢, 才剛學會馱著我倒退!”
謝尚眼見飛霞也指望不上, 頗為苦惱道:“那怎麼辦?太爺爺的生辰就要到了小,而奔虹還沒學會十六步, 這讓我怎麼彩衣娛親?”
紅棗出主意道:“大爺,要不你跟去歲一樣寫一幅字吧!”
“去歲就已經是張字了。”謝尚自己沒主意,要求卻是不少, 當下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今年不能再一點新意都沒有。”
“對了, 紅棗,你準備的是啥?給我瞧瞧!”
紅棗笑道:“先我聽大爺說三花喜歡秋千椅, 所以這回我做了一張搖椅給老太爺, 老太爺可以抱著三花坐在上麵搖著玩。”
“搖椅?”謝尚一聽就來了興趣:“在哪兒,給我瞧瞧。”
紅棗攤手:“現還沒送過來。聽說還得三天油漆才能乾透!”
“紅棗,”謝尚問道:“你這什麼搖椅, 雕花了沒有?”
紅棗扶額:又來了!
“雕了, ”紅棗點頭道:“雕的是鬆鶴延年。這是木器常用的雕花,所以先就沒勞煩大爺給畫。”
沒辦法,入鄉隨俗,紅棗現做家什也記得雕花了。
聽著花紋也合適, 謝尚動心了。
“紅棗,”謝尚有點不好意思地和紅棗道:“跟你商量個事啊,你這個椅子能不能讓給我?”
謝尚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一時間頗為臉紅。
但他實在不想在壽禮上給其他房人比下去,就隻能厚著臉皮給自己的媳婦求援了。
紅棗心說這搖椅原就是給你留的後手——難不成她一個重孫媳婦還能在人前搶謝尚重孫子的風頭?
那不就成王熙鳳了嗎?
這種費儘心思還兩麵不落好的蠢事她可不乾。
不過現謝尚既如此說,那她也不能隨便答應。
紅棗做了一會很為難很猶豫的樣子,方才點頭道:“好吧!”
謝尚見狀自是大喜,高興道:“紅棗,你這回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轉念想起紅棗也得送禮,謝尚又關心問道:“紅棗,你把東西給了我,那你送什麼呢?”
算你有良心!紅棗心說,還知道我也得送禮。
紅棗賣好道:“我再想法子湊兩樣針線吧!”
謝尚聞言深施一禮道:“大奶奶,小生這回真是承認了!”
紅棗捂嘴笑道:“好說!好說!”
轉眼便是四月十八,老太爺的八十五歲壽辰。早晌謝家十三房人齊集五福院給老太爺拜壽上禮。
謝尚在替他爺和他爹呈上禮物後,便讓顯榮振理等小廝抬上了他的禮物———張雕著“鬆鶴延年”花樣的奇怪椅子。
老太爺看搖椅傾斜的椅身有些類似貴妃榻,而椅子腳卻連著兩個罕見的弧形曲木,不覺奇道:“這椅子腳做成車輪模樣,還能擺得平嗎?”
已經親身試過搖椅的謝尚胸有成竹地笑回道:“太爺爺,您說得對,這椅子擺著不動還行,但若輕輕一碰,就會搖擺,所以叫這椅子就叫搖椅。”
“太爺爺,您坐上試試!”
說的話謝尚便攙扶老太爺去坐椅子,顯榮振理一看趕緊地扶好椅子,然後直待看老太爺坐好,謝尚鬆了手,方才跟著一起放下手,於是椅子就慢慢地搖動了起來。
考慮到老太爺年歲已經很大的緣故,紅棗做的這把椅子搖動的幅度很輕緩,老太爺坐在裡麵極容易地就回想到幼年的搖窩和母親的輕拍,眼窩瞬間就濕了,而心窩確是溫情滿滿。
這人年歲越大就越能回想到父母的好,即便飽學如老太爺也不能例外。
老太爺不想叫兒孫擔心,便做出享受的樣子合目放鬆心情。不想忽然聽到一聲嬌嫩的貓叫,然後老太爺便覺大腿一沉,三花已然跳到他身上趴伏了下來。
老太爺下意識地抬手擼了擼三花的長毛,感受到三花滿意的呼嚕回應,老太爺開顏笑道:“尚兒,你送的這個搖椅不錯,三花看來很喜歡!”
對於一個鏟屎官而言,他的貓喜歡,他就絕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