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客人的生日會(八月初八)(1 / 2)

上房出來紅棗心裡頗為愧疚:現原該她婆雷打不動的午休時間, 但因為她給謝奕的浴球, 得照看鬨騰的謝奕洗澡了。

謝尚這個沒心沒肺的則一點沒上心, 他高興地道:“紅棗, 咱們回去吃牛奶冰糕吧!”

事已如此, 多想無益。麵對謝尚的提議, 紅棗爽快收起心中歉意, 點頭應道:“哎!”

吃完一根牛奶冰糕,謝尚方才告訴道:“紅棗,既然娘回來了, 而且要住一段日子,我明兒回了老太爺後便搬回五福院外書房!”

禮法如此紅棗也沒啥好說的,當下應道:“我這就讓人給大爺收拾衣裳日用!”

書房裡雖說有床, 但日常的穿戴都在前院書房。

謝尚點頭道:“那我往後還跟先前一樣午後來和你說話…”

傍晚時候紅棗和謝尚來正院晚飯, 時謝奕正在院裡騎木馬。

看到紅棗,謝奕立高興笑道:“大嫂, 這木馬也是你給我新做的嗎?”

紅棗點頭笑道:“是啊!二弟喜歡嗎?”

謝奕認真回道:“喜歡!不過大嫂, 我更喜歡常山趙子龍的白馬。”

做了個紅色搖馬的紅棗…

“嗤——”謝尚不屑笑道:“想得美!”

紅棗想多大點事, 便扯著謝尚, 答應謝奕道:“成!我知道了!”

謝奕高興了, 他得意地瞟了謝尚一眼,故意高聲道:“謝謝大嫂!”

氣得謝尚想揍他。

雲氏隔窗看到兩個兒子的暗鬥和紅棗的居中調和, 不覺微笑——果然還是要孩子多,雲氏暗想:家裡才能熱鬨!

現就可惜尚兒媳婦年歲小了點, 若是和尚兒歲數一般大, 明年圓了房,後年她就能抱大孫子了!

看謝允青他們爭玄長孫,雲氏其實也想爭,隻可惜不能爭罷了!

謝承華已經送來了雲氏的行李。晚飯後雲氏果然拿了一個裝了一串個個珠子足有小指甲蓋那麼大的肉粉色珊瑚項鏈、兩個戒指和一對珊瑚耳墜的匣子給紅棗,謝尚則得了一個漂亮的正紅珊瑚筆架。

一起去五福院天香院問晚安,紅棗留意到雲氏與老太爺和大老爺的也都是正紅的珊瑚擺件,與大太太的則是一掛肉紅色珊瑚念珠,與謝允青等侄子的都是一水的乳黃色珊瑚印章,與葛氏、李氏、趙氏三個妯娌,薑氏、範氏兩個侄兒媳婦以及謝馥兒、謝歆兒、謝馨兒三個女孩兒的各是一對戒指加一對耳環,差彆隻是珊瑚的顏色不一樣——不過,都不及她婆給她的漂亮。

晚上回屋後,紅棗翻了一回《本草》,看到書裡講珊瑚有“明目鎮心去眼血絲”的功效便就戴上了——好東西可不能白放著浪費。

隻項鏈有點沉,躺著硌脖子,紅棗方才沒有帶著睡覺。

次日早起,謝尚去五福院稟明了老太爺,挑好了日子,方趁午後來家把謝奕送回上房的時候告訴雲氏。

對於謝尚搬去五福院雲氏無甚意見,她隻關心另一樁事——謝允青、謝允怡都在爭玄長孫了,而她兒子還連個通房都沒有。

雲氏看紅棗不在,便讓奶娘領謝奕去洗澡,然後方試探問道:“尚兒,你也不小了,你看你身邊要不要先放個人?”

謝尚聞言一怔,轉即搖頭道:“娘,先不要了。”

雲氏勸道:“尚兒,你不用擔心你媳婦。你若覺得不好張口,就我來和她說。”

“娘,”謝尚解釋道:“我不是擔心紅棗,紅棗知書達禮,賢惠大方。我收個通房而已,沒啥好不能跟她講的。我就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雲氏:?

謝尚念書念得正得趣,實不想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一個注定不會給他孕育子嗣的通房身上——妾庶乃亂家之源,而他想修身齊家中一甲進翰林院治國平天下…

“娘,”謝尚掰著手指給雲氏算道:“你看我每天早起就要跟太爺爺念書,午後家來和紅棗說了家務後便要習字溫書,得閒還要騎馬打拳。現您家來了,我更得陪您說話。晚飯後去天香院、五福院請了安我還得溫以前的書——娘,你看我這一天每個時辰都排的滿滿的,哪有閒心收什麼通房?”

謝尚一番話聽得雲氏目瞪口呆,她還是頭回聽人說不得閒收通房的。

雲氏怔愣半晌,方心疼道:“尚兒,你這也太自苦了。讀書上進雖好,但身子骨也同樣重要。你爹春秋正盛,你晚兩年科考也是無礙!”

話說出口,雲氏覺得不大對——做為母親,她實應該

勸兒子上進才是,哪有反過來勸兒子為了收通房而少讀書的?

所以她剛胡言亂語都說了些啥?

瞧這事鬨的,她都糊塗了。

“娘,”謝尚誠懇言道:“子曰‘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雲爾’。兒子近來念書剛有所得,有所悟,正合發憤用功,更進一步。”

“且我每日裡起居有常,飲食有度,遠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現隻是不收通房而已,哪裡能論到苦?”

“娘,您放心,我身子骨好的很。但等紅棗到了年歲,我一準和她給您和爹生個大胖孫子。”

話說至此,雲氏不好再勸,隻得委婉道:“尚兒,你能一心用功,原是好事。隻這樣一來,靈雨今年年底就要放出去了。婉如、嘉卉兩個明年也都到了年歲。”

“那就放了吧!”謝尚不以為意道:“她們伺候我幾年,到時我和紅棗說一聲,給她們幾個跟錦書姐姐和彩畫姐姐一樣都指個好親。”

眼見謝尚對自己先前看中的幾個丫頭確是沒一份私情,雲氏終於無話。

忽然聽到金菊傳來的給大爺收拾搬去書房日用消息的時候,靈雨不覺一呆。

靈雨大謝尚三歲,今年已經二十,年底就會被放出去嫁人。

靈雨不似錦書、彩畫一樣有爹娘做依靠,她是因相貌出眾從莊子裡孤身被選進來的。

靈雨原以為自己會是謝尚的通房,結果沒想到謝尚自搬去外書房後說不要丫頭伺候就不要丫頭伺候,即便過去兩年宿在前院書房,近身也隻使喚顯榮振理幾個——連書房的門都不給她們進。

現靈雨的日常主要就是針線,諸如謝尚的底衣、荷包、扇套、絡子之類。

現大爺又要搬去外書房,靈雨悲觀地想:她年底是注定要被放出去的了!

虧先前文茵出去的時候她以為她的機會來了,誰知她跟文茵是一樣的下場——隻是結局晚了六年罷了!

看到靈雨的怏怏,婉如和嘉卉都是物傷其類——她兩個今年也都十九了,但照這樣下去,明年也是一樣的出去。

“靈雨,”婉如道:“要不咱們再去求求周嬤嬤,請她在太太跟前幫忙提一句。”

靈雨搖頭道:“沒用的。”

“你們都還記得文茵姐姐吧?還不是說攆就攆了?”

於是婉如也沒詞了——文茵的娘不隻是太太的陪房,還是大爺的奶娘呢!

可這幾年,大爺連提都沒提。

嘉卉歎口氣道:“現今看,反倒是大奶奶念舊。你們看錦書姐姐才服侍了她幾天?嫁了她小廝後便依舊家來當差。”

“彩畫姐姐就更彆提了。大奶奶說彩畫的爹娘都在京師,年後便讓她和她男人去京師接替張乙,順帶跟爹娘聚聚。”

嘉卉雖然沒再多說,但靈雨和婉如都聽出了嘉卉想給大奶奶做陪房的意思。心裡算算紅棗幾個小廝的年歲,靈雨和婉如的心也都活動了…

傍晚的時候,紅棗和謝尚一起來上房吃晚飯。

堂屋門寬度有限,隻能容一人通行。

紅棗和謝尚並肩行到屋門前,紅棗收住腳讓謝尚先行,而謝尚進屋後也停腳回望,直等紅棗提裙幅輕盈越過門檻跟他並肩後方才繼續走。

雲氏隔著窗戶瞧見不覺輕歎一口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兒子何曾是個走道等人同行的主?

隻看短短幾步路尚兒都肯為他媳婦停步便知尚兒一腔心思全在他媳婦身上。

什麼沒時間收通房,不過是眼睛看不到其他人罷了。

一個晚飯雲氏都在細審紅棗,然後越瞧越想歎氣——尚兒媳婦風姿綽約,儀態萬端,比京中貴女也不遑多讓,實非靈雨她們幾個所能比。

俗話說“妻賢妾美”。現兒媳婦人才這麼出眾,她卻是要去哪裡尋個更美豔來給兒子通房?

雲氏想了半天不得主意,便寫了一封信,讓謝又春悄悄從驛站發給男人討主意…

六月二十六一早,紅棗跟往常一樣同雲氏謝奕去五福院請安時見二房謝知遇和三房謝知通三房人也在頗為詫異,心說不年不節的,他們來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