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鳳小定(十月二十六)(2 / 2)

“這什麼道理?”

“薄荷膏可以緩解風寒症狀?”

“藿香薄荷茶可以預防中暑?”

“解酒湯、解酒茶有這許多種口味做法?”

“李順,”最後隆慶帝吩咐道:“你把這書拿給太醫院的葛森,讓他參詳後來回話…”

雲氏這一個生日雖說沒有擺酒,但早起幾個師太道賀時對《中饋錄》誇獎卻著實讓雲氏心花怒放——師太們說雲氏布施《中饋錄》是法布施,功德比財布

施還大,可想享無量壽福…

紅棗戴著她的觀音頭麵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心說整花了一千三百兩銀子呢,怎麼就不是財布施了?

雲氏生日後沒幾天,陳玉和李金鳳的好日子便就定了——十月二十六下定。

十月二十六這天紅棗去李滿園家吃席。進門看到他家菜地都搭了簡易暖棚,不覺笑道:“三嬸,你這就搭好暖棚了?”

才幾天功夫,紅棗心說:她三叔家的動作也太快了!

錢氏笑道:“時令不等人。搭好了就放心了。不然這雪一下,地裡的菜就全凍爛了!”

“也不隻我一家,現咱們村家家都按照你那個書裡的法子搭了暖棚——所有人都盼著過年能吃上綠菜呢!”

“大奶奶,你這書寫的真是太好了。我讓你妹子金鳳每天都給我念。一會兒你嘗嘗我做的薑絲肉——今兒我特地放了筍絲,你嘗嘗是不是味道跟你家的一

樣了?”

紅棗憋不住地笑:“好!”

王氏也告訴道:“紅棗,你爹也劃了一塊地,打了簡易暖棚種耐寒的菜蔬,算下來一個冬天能省不少柴呢!”

“原來的暖棚就隻長你那個簡易暖棚長不了的菜!”

紅棗聞言禁不住笑道:“娘,我爹想得周到的!”

李杏花則期期艾艾地來問紅棗:“大奶奶,你寫的那本《中饋錄》能不能也給我一本,讓我也瞻仰瞻仰?”

紅棗雖不親李杏花,但想著到底是個長輩,且就是一本書的事,便就點頭應了。

殊不了此舉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在場的婦人都來跟紅棗討——都是爹生娘養大的,所以她們自己有了不算,還要替娘家的哥嫂侄女侄媳婦來討一本。

紅棗手裡還有的二十本《中饋錄》,眨眼便被討

走了一大半。

發完了書,紅棗和謝尚方才進堂屋見李高地和於氏,然後給李滿園和錢氏上禮。

李玉鳳的女婿劉春今兒也跟他叔嬸一起來了。

劉春不是頭一回看見紅棗,但有限的幾次見麵裡劉春覺得每次看紅棗都跟印象裡的不一樣,都比印象裡的人影更好看。

不怪謝家大房大爺願意娶紅棗這個莊戶姑娘,劉春想:確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非她兩個姐妹所能比。

劉春隻顧直眼看紅棗,卻沒留意到唱禮地顯榮一直瞟著他皺眉。

李家這個二房姑爺著實無禮,顯榮氣恨地想:竟然直盯著他家大奶奶瞧!

他家大奶奶是他能隨便瞧的嗎?這要置他家大爺於何地?

真是個野人!

李貴雨則看著紅棗拿來的綢緞等錢物歎暗歎他妹

玉鳳沒福——搶婚書得罪死了紅棗,錯過了多少好處?

這一回小定目測又是三四十兩。

賣了半年的菜,天天婆婆媽媽地交道一根蔥半兩麵的雞毛蒜皮,李貴雨自是越發地精細愛算了。

堂屋出來,紅棗依禮來看李金鳳,時李玉鳳正在屋裡和李金鳳說話。

四目相對,李玉鳳站起身,畏縮地讓出了李金鳳身邊的位置。

紅棗看李金鳳戴著足金頭麵穿一身她給的大紅錦繡灑金袍裙,而李玉鳳上身一件桃色布棉短襟,下身係一條光麵紅裙,頭上就插了兩朵紅絨花,隻耳朵上戴了一對金丁香,還是她結親那年得的——其穿著打扮連她院裡跑腿的小丫頭也不如。

陸氏江氏孫氏也都在屋,先她們已見過王氏,現看到紅棗又都站起身招呼。

相互寒暄見禮重新落坐,紅棗被錢氏推讓到金鳳身邊最近的位置。

紅棗笑笑沒有推拒,拉著她娘王氏一道坐了。

李金鳳既然能家常的給她娘描繡樣哄她娘開心,紅棗想:她必是要在今天給足李金鳳麵子的。

就當是人前給她娘撐腰了。

理好裙擺,紅棗看眾人都已坐下,隻李玉鳳一個人還炕尾站著。

看屋裡眾人,連她娘也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紅棗心中歎息——風水輪流轉,十年前族人聚會,她娘也曾是這般的尷尬隱形。

紅棗出聲道:“玉鳳姐姐,你也過來坐吧!”

就是死刑犯還有遇大赦活命的機會,紅棗暗想:而李玉鳳,今年不過十六歲,六年前更是才隻十歲——十歲的孩子犯了一個沒殺人沒放火的錯就再無翻身機會,這也太不人道。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紅棗即便不待見李玉鳳也不願意她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落到當年她娘一樣的境遇。

李玉鳳、郭氏聞言自是喜出望外,就是陸氏、江氏、錢氏、孫氏、甚至李金鳳臉上也明顯地透出高興

,而李杏花更是直接拉了李玉鳳一把,隻她娘王氏的臉陰沉了下來,於一屋喜氣中特彆矚目。

紅棗拉起王氏的手,討好地搖了一搖,王氏哼了一聲,到底轉過臉來恨道:“就你好心!”

紅棗笑笑沒有說話,王氏也不在言語。

陸氏、錢氏等人度王氏的臉色默契地不再提玉鳳而改誇《中饋錄》,如此王氏的臉色才漸漸好看起來…

郭氏一點都不在乎旁人的話,她悄悄地告訴李玉鳳道:“好了,有紅棗剛這一聲姐姐,你這場劫可算是過去了!”

李玉鳳聽得眼眶發酸,但今兒是金鳳的好日子,隻能強行忍著——她不能再犯忌諱!

陳玉由陳寶以及十個族兄陪著趕了四輛雙駕騾車過來。騾車太多,李滿園院裡停不下,便停在了前麵李滿囤的院子。

無暇看擔進屋來的整豬整羊等物,李高地眼睛隻盯著其中兩匹紅金和綠金綢緞——陳家近山,李高地

心塞地想:哪得這樣的織金綢緞,不用說必是長子或者紅棗給的!

滿囤一家子對桃花倒好,舍得幫襯,卻也不想想桃花一家視他如仇,這些年都不登門…

於氏有病在身,精神不大好,倒不似早年那樣七竅玲瓏,見一知十。

於氏根本沒留意綢緞的顏色。她隻在看到聘禮的四十吊錢時方才歎了一口氣,心道:如她所想,陳家的家境確是好劉家太多,而玉鳳年歲也比三房金鳳更合適陳玉——玉鳳沒福啊!

看著陳家搬來的豐盛聘禮,李玉鳳的女婿劉春心裡莫名發堵。

劉春覺得他先前還是想天真了,人不隻是會拿他與謝尚做對比,還會拿他跟金鳳的女婿陳玉做對比。

他比不過謝家大房大爺也就罷了,但若是叫山溝裡的陳玉給比下去,就丟人了!

不說高莊村李滿園家的喜氣洋洋,隻說剛回京的

謝子安進屋才剛坐下還未及喝茶,便就收到了禦史台的檄文——他又被彈劾了。

謝子安這回被禦史台彈劾的罪名是“教子無方,有辱斯文”,緣由就是謝尚給紅棗做序裡的“父教女、夫教妻”這六個字公然違背和唆使他人違背聖人“君子遠庖廚”之教誨。

謝子安看完不過笑了笑,便讓謝福收了信——臨近年底,禦史台為了完成年終考核個個化身瘋狗,挨門挨戶的咬人,他認真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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