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的奧秘(五月底)(1 / 2)

讀完信, 王氏便同著李貴中家去了,李氏族人也各回各家吃午飯, 飯後還要準備糕粽趕明兒早晌給李滿囤和謝尚家送去。

李春山回到家中吩咐大孫子道:“貴金, 貴銀住在村西,怕是還不知道你滿囤叔中秀才的事。”

“你去告訴一聲,順便再問問他知不知道這城裡那家鋪子有魁星神像請,咱們家也請一尊來供奉!”

大房和三房都出了秀才, 李春山不免想敦促兒孫用功上進,但他年歲大了精神大不如前——現彆說輪拐棍打人了,就是連吼都吼不動了。

今兒聽李滿囤的信時, 李春山就打算請尊魁星像。

魁星管天下功名, 李春山想:兒孫們早晚上香的時候見了魁星像就能想起讀書科舉,倒是省了他許多念叨。

正在擺午飯的李貴金媳婦周氏聽到祖公公李春山午飯點支使男人跑腿頗為不滿, 但聽提到魁星方才罷了——李貴銀日常在城裡跑,打聽這樣的事確是找他便宜。

於氏家去後和李高地道:“當家的,這魁星像靈驗,咱家三個孫子念書,倒是趕緊地請一個吧!”

眼見大房擺魁星擺出了秀才,於氏沒啥猶豫地便準備改抱佛腳。

李高地聽著有些猶豫道:“滿囤那個魁星像可是十足真金,價值好幾百兩,咱們家可哪裡請得起這個?”

於氏卻不以為然道:“當家的,城隍廟大門上貼的都是‘心到神知’,‘心誠則靈’。廟裡的道士都說了這神佛顯靈從來隻看人心誠不誠,並不挑揀貧富, 所以一張紙像、一尊泥像都有靈驗。”

李高地聽著有道理便和李滿倉道:“滿倉,既然你娘這樣講,你這兩天便抽空給裡家請個魁星像。”

聞言李滿倉自是點頭答應。

李貴雨原想提這事,但聽他主動提了便就不再說。

飯後回到臥房李滿倉和郭氏道:“你拿五兩銀子給我。”

郭氏一愣:“是為請魁星嗎?什麼魁星,要這許多錢?”

俗話說“善財難舍”。郭氏雖然眼紅大房魁星的靈驗,但卻舍不得拿自家近兩個月的賣菜收入請一尊木雕泥塑。

大房那尊魁星不止是足金,郭氏心說:而且更是謝老太爺給的,謝老太爺本就是文曲星,如此大房的魁星像方才有些靈驗。

一般市賣的魁星像如何能能跟大房的比?若隻花個三五十文倒也罷了,五兩,太貴了!

李滿倉道:“不是。我想明兒去城隍廟問問前程!”

正準備勸說男人多打聽便宜魁星像的郭氏……

李滿倉把今兒李玉鳳的話和郭氏如此這般的地講了一回,然後方道:“這老道士有些神通。隻他脾氣古怪,錢少了怕是請不動,我打算拿五兩銀子去碰碰運氣。行就行,不行就罷了!”

郭氏頭回聽到這樣的話,呆了一刻方才問道:“那當家的,你想問什麼前程呢?”

李滿倉歎息道:“家裡的,過去這幾年,咱家的日子過得雖說還行,攢了些家業,但卻較大哥一房人越來越遠了。”

“紅棗不必說了,她跟前的使喚丫頭走出來都比咱們玉鳳體麵。”

“貴中也是,有桂莊這個家底在,將來有的是好親事不說,念書科舉也都不用愁——不似咱們兒子隻能念到十八歲,就必得出來掙錢養家,想念書都沒條件繼續念。”

李滿倉難受得幾乎落淚:“咱們貴雨,打小誰不誇他聰明?後來進學堂、進私塾,又哪個先生不說他好?”

“他這些年的用功你也都看到,但今年縣試,為了不被村裡人挑理,求爺爺告奶奶的才得了考試當天的假——這一場考完第二天就得接著給村裡孩子上課,白天連溫書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如何能考中?”

“家裡的,通過大哥這回考中我算是明白了這科舉考的就是錢。大哥有錢,他就能啥都不管一心用功,如此方可能考中!”

“說到有錢,咱們城就數謝家有錢,而謝家又數謝家大房最有錢——家裡的,你看咱們城科舉是不是就數謝家大房最出色?”

“先出了兩個舉人和一個進士不說,紅棗女婿這回更是連院試案首都給考回來了!”

“就是咱們族裡的貴林,從學裡回來後家常也都在溫書,並不似貴雨這樣白天教書,晚上才看一會子書——為啥,還不是因為他家有近百畝地,不操心生計!”

“咱們三個兒子,若是都似貴雨這樣白天辛苦,晚上溫書,都彆想取。將來也都是跟你我一樣做個莊戶。”

“家裡的,我今年四十歲。聖人說‘四十不惑’,而我卻是越活越沒主意。”

“家裡的,我覺得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但為了兒子,家裡的你拿錢給我,讓我去跟老道士討個主意,問問咱們兒子有沒有取的希望?”

“但有一個,咱們便砸鍋賣鐵的供著!”

……

縣太爺都來了,自是要留午飯。午席擺下,男席的熱鬨自不必說,但女席這裡卻有些冷場。

謝家十三房的婦人們原就眼紅紅棗的萬兩嫁妝,至今都未曾平氣——謝家人口太多,家裡三天兩頭的娶媳婦嫁女兒放小定納彩禮,這嫁妝的事自就跟著三天兩頭的被人擱嘴裡比較議論。

想平都平不了!

這回謝尚考中了案首,紅棗夫榮妻貴,秋後就是板上釘釘的舉人太太——這可叫那些現已生了兒子、孫子、甚至重孫子的婦人們如何氣平?

她們苦熬一輩子,就熬了一個秀才娘子或者秀才他娘,結果紅棗才十六歲,房都還沒圓呢,就要做太太了!

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了!

女人們心情失落,除了十三太太甄氏外都是隨便應付了紅棗兩句場麵話後便不肯多言。

甄氏因為男人在府城考試住的是謝子安的宅子,而且自家府城新買的宅子也是紅棗小廝給出的力,加上這回謝知微的秀才名次還行——謝尚老大,他老二,倒是一直努力和紅棗攀談……

午席散後,紅棗回到西院。

坐炕上,紅棗一個人喝一回茶後再憶起席間的場景,愈加覺得無趣——話不投機半句多!

所以,紅棗抬眼看著炕桌對麵空蕩蕩的坐墊心說:謝尚,你還是快點回來吧!

你不再的兩個月,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嘴巴都要悶臭了!

被紅棗念叨的謝尚時正在府城最大的珠寶鋪子裡拿著放大鏡由掌櫃陪著看寶石。

謝尚雖是頭回來這珠寶鋪子,但過去幾年顯榮卻是這間鋪子的熟客,故而今兒謝尚一進門鋪子的掌櫃馮寶山就迎了過來,把謝尚和跟著來白相的李滿囤、謝知微請進了內室泡茶擺點心的招待。

分賓客坐下,然後又喝了一回茶,馮掌櫃方才客氣道:“謝案首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麼需要小店效勞嗎?”

謝尚轉著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笑道:“掌櫃客氣,府城人都說您店裡的寶石是其他鋪子沒有的珍品,所以就來煩請掌櫃拿些寶石來!”

掌櫃看謝尚手上的長方形祖母綠長有半寸,寬有四分,高有三分,顏色翠綠,質地晶瑩,不見棉絮,實是罕有的極品,而腰間的花鳥玉佩流光溢彩,也不是凡物,便知今兒必得拿兩樣上品出來鎮場。

掌櫃拿來幾個不大的匣子,然後一個打開給謝尚瞧看……

李滿囤先隻見過紅棗的寶石頭麵,當時見到就隻有好看和值錢兩個印象。現李滿囤看到謝尚拿著放大鏡挑挑揀揀方才知道一塊石頭竟有這許多講究——隻一個色彩就還要分成“色”和“彩兩樣評說,更彆提那“形切地淨裂重”了。

他真的是連聽都聽不懂。

李滿囤看看謝知微,眼見他探著頭站在謝子安身後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便也裝模作樣地背著手站了過去……

謝尚看完所有的石頭,方才問掌櫃:“就沒更好的了?”

“這兩顆紅寶碧璽看著雖然還不錯,但到底不是紅寶。您鋪子裡現就沒紅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