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1 / 2)

端詳著假山下的一方靜池, 謝尚問謝福:“這泉眼是在地底深處?”

謝福笑:“尚老爺明鑒。這眼泉離地麵足有一丈, 所以水流雖大, 一般人眼卻見不到。能見到的隻池子裡的魚, 所以這眼泉就叫‘知魚泉’。”

“這就是知魚泉?”謝尚聞言笑了:“我在《名泉碑》裡見過, 還有詩雲:譚城淺水似濠梁, 有客觀魚慕老莊。無餌無鉤閒罷釣, 倦眠莎草映斜陽。西池泉味比東強,何必天寒割蜜房。莫道脂甘能悅口,試將一飲勝天漿。”

“沒想這一眼泉竟是在這裡。這裡, ”謝尚打量一回池前的房屋笑道:“呦,紫薇已經種上了,看來這處是設成書房了。”

紫薇花期長, 被譽為“千日紅”, 花葉形似官員身上的玉帶又被稱為“玉帶花”。

紫薇是迷信的謝子安的愛花,所到之處必種。

所以謝尚一看到屋前兩棵新移種的高大紫薇, 立就知道了此院用途。

謝福笑:“尚老爺明鑒!”

紅棗聽說這是她公爹的書房, 立跟著四處打量。

說來可憐, 謝家待了十年她都不知道男人們的外書房到底啥樣。

看到小媳婦突然靈活起來的眼珠, 謝尚心裡好笑:還沒入住的書房其實就是普通院子。

但看紅棗這麼好奇, 謝尚搖頭:罷了!進京後就帶她瞧一回他的書房吧!

謝子安這處宅子足有五個三進的獨立大院。每個院子內外都是綠水環繞,山石峻峭, 更有各樣石橋連通點綴,具足江南水鄉風韻。

紅棗看得眼熱, 心道不怪世人都想做官。同在山東, 但看張乙買宅鋪千辛萬苦,而她公爹莊子宅子來得這麼容易就知道了。

來濟南必是要看趵突泉的。

謝子安的宅子在濟南的中心,離趵突泉不遠,徒步也就是一刻鐘的事,坐馬車就更快了。

坐上馬車,謝尚方告訴紅棗道:“其實這周圍還有一處珍珠泉,據說泉水清澈如碧,一串串白色氣泡自池底冒出,仿佛拋撒的萬顆珍珠。可惜這處泉在布政司衙門內,尋常人並不能見。”

“現爹還沒上任,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聞言紅棗自是說好。

這世的趵突泉依舊是三眼泉,但泉水似白龍騰空噴湧出一丈來高,聲勢驚人,遠不似前世的泥鰍樣。

原來這才是天下第一泉的本來樣貌!

紅棗驚歎地仰著頭看著空中高騰的水流,一眼不眨。

謝尚雖先前來過,但當下也跟紅棗一般仰頭觀看,良久方歎一口氣道:“這樣的美景怕是也隻濟南才有!”

其實,紅棗心說:前世的人造噴泉不止噴得更高,還能跳舞呢!

隻這世沒有電,也沒有電動機,整不出人造噴泉。

思一回人造噴泉,紅棗搖搖頭:有這一份氣力,她

還不如先弄個簡易自來水裝置,建個帶花灑的衛生間。

想到花灑,紅棗精神一震,這個可以有!

而且花灑出水也有點形似噴泉。

晚飯後謝尚拿出人情禮單道:“紅棗,現在得閒,咱們倒是看了這禮單。如此有不明白的地方明兒還能請教福叔。”

“咱們後兒啟程,到時再想問,得書信往來不說還耗時!”

謝尚說得在理,紅棗接過了禮單…

辭彆謝福坐上馬車,紅棗有了事做。她得把禮單上的人名和家庭成員背熟了。

謝尚比紅棗的壓力大。紅棗隻要請宴的時候不叫錯

人名就成了,而他自打進衙門的頭一天,就得準確地認出所有路遇的人來。

誰讓他爹原就是翰林呢?所以其他的新人可以不認識翰林院的人,他卻不能不認識,而且隻認識還不成,他還得在言辭間自然背誦出對方的大作名句為示久仰。

不然難免讓人誤會他爹謝子安看不起自己,竟然沒跟兒子提過自己!

自古事有兩麵,得失難料。先前科考謝子安憑借翰林身份確是給了謝尚不少科舉的指點和一手資料,但科考前後謝尚、謝子安小媳婦一般地各種回避避嫌卻是比一般人更勞心勞力。

其間得失原就難論。

現人情當前,謝尚為了繼承和發揚他爹的人際江山

說不得還得比旁人更費一層心。

北方寒冷,莊家一年隻種一季,普通民眾的日子過得比一年兩季的江州人辛苦,連帶的城鎮也不繁華,路店飲食粗糙,多是大個饅頭大碗麵,少有米飯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