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冤(1 / 2)

人都來了, 沒啥好說的必是要去接進來。

紅棗出門前先去梳妝台前照了回鏡子, 確認自己頭上的菊花冠戴的正點, 隻早起謝尚給剪的一朵朱砂紅霜在臥房火牆的烘烤下看著有點蔫。

火牆就是這點不好, 乾!饒是房屋內已經擺了魚缸盆栽, 沒有插瓶的切枝花便枯萎的極快。

紅棗拔下頭上的菊花拿竹剪從身邊高幾上的花盆裡新剪了一朵戴上方才出房。

仗著腳大紅棗幾步便走到了二門, 正趕上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鄭氏和何氏帶著雲芮奶娘丫頭上前來接方氏下轎。

鄭何兩人的丈夫都還沒有功名, 不能坐官轎。

“尚兒媳婦,”方氏一見紅棗就熱絡笑道:“我一想到離京後咱們必是小半年不能見就想早點來跟你說說話。你不會嫌我來得早吧?”

當著長輩,客套話還是得說兩句的。紅棗熱情應道:“二舅母說的哪裡話?家常我一個人在家, 可不就盼著二舅母和嫂子弟妹來了好說話。”

聽紅棗這麼一說,方氏覺得還真是,心裡頗為歡喜。

俗話說“同病相憐”, 方氏暗想如此她托尚兒媳婦幫忙看顧女兒外甥倒是順理成章了。

抬頭看見照壁前擺放著的紅色芙蓉花搭配文竹盆栽, 方氏笑道:“這大吉大利還是咱們江州的風俗。尚兒媳婦你有心了。”

她在老家的時候也是這般講究,但在京師, 因為房屋狹小沒花園沒莊子的緣故, 一應盆栽全得靠市賣。

她家倒不至於擺不起, 但得考慮上官同僚的感受——總不至於家裡宴客還得先撤擺花吧?

這好說不好聽的。

所以簡單起見, 院子照壁常年就擺兩盆常綠鬆柏, 隻堂前案頭方才擺幾盆應季清供。

紅棗謙虛:“都是爹娘的慈恩。”

方氏讚同:“這倒是。說起來還是你公婆運氣滔天,來京不過一年竟就得了個京西的太平莊。家裡的吃喝立就全解決了!”

運氣這種事不服不行。似她家這些年不過才得了個離京三百裡外保定的一個莊子。莊子雖說還挺大, 土地也算肥沃但因離得遠的緣故,除了兩季和年節的租子, 家常吃用一點也接濟不上。

“當然這也是尚兒和你的福氣。”方氏接著道:“現你們在京, 你公婆必是把這太平莊的出息給了你們!”

太平莊雖說地方有限,出息不大,但難得在方便。

豈止是出息?紅棗心說竟是連地契也一起給了!

這也是紅棗最感念她公公謝子安的地方——手裡唯一的京郊莊子,沒一點猶豫地便給了謝尚。

不說考慮還有一個小兒子了,竟是連他自己將來回京做官的後路都給斷了。

當然他公婆謝奕今後來京的吃住謝尚一定不會放任不管,但這事換她卻是做不來的。

老句不脫手,脫手不老句。

自有自便啊!

不過當著雲家人,紅棗隻點頭稱是,絕口沒提地契的事。

饒是如此,鄭氏何氏還是豔羨得眼睛發紅——上無公婆管束,下有田莊供應。日常吃穿用度一應自己做主。

尚弟妹/嫂子這日子過得也太暢意!

雲芮給紅棗見過禮後抬頭看看正院的房屋天真問道:“尚嬸子,這就是當今聖上欽賜給尚叔叔的宅子嗎?這房屋看著跟我家也沒甚差彆?”

鄭氏聞言有些尷尬,喝止兒子說:“不懂彆胡說!”

雲芮委屈地憋了憋嘴,卻是不出聲了。

紅棗倒覺得小雲芮說得沒差——這屋子看著可不就一樣嗎?

“禦賜是陛下對臣民的誇獎,”紅棗笑道:“於臣子而言是罕有的體麵。”

“雲芮還小,離出仕還早。不過世間萬理同源。我打個比方。比如芮兒明年即將啟蒙,現今在家

想必也已認了不少字,背了不少詩文。”

雲芮驕傲道:“我已經會背《論語》了!”

“芮兒真厲害!”紅棗毫不吝嗇地誇讚,然後笑問道:“芮兒,我誇你你覺得高興嗎?”

雲芮笑得有些羞澀。

紅棗再接再厲問道:“你為什麼高興呢?而且你看你祖母,你娘,你二嬸,我並沒有誇獎她們,她們為什麼也覺得高興?”

雲芮看看幾個長輩,明悟道:“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孺子可教!”

紅棗讚完雲芮還不忘奉承方氏道:“芮兒聰慧,一點就透!”

聞言方氏、鄭氏自是笑得合不攏口,何氏雖有些泛酸,但紅棗卻顧不得她了——她可沒閒心照顧跟五歲孩子也要計較的玻璃心。隻管把人往屋裡請。

屋裡坐下,丫頭上茶。方氏端詳了手裡的茶杯和手邊的幾椅,不由自主地又犯了酸——都是有錢沒地買的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