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莖兩穗(1 / 2)

月上中天的時候,丫頭們在鑒玉軒前擺下瓜果香案給紅棗拜月,謝尚卻回避到鑒玉軒內

月裡嫦娥雖是個神仙,但因為背叛文夫,為這世的士大夫們所不齒,然後便立了個“男不拜月的規矩。對此紅棗異常不能理解一一既然鄙視,乾啥又叫女人拜了求青春美貌?

簡直是又當又立。

可憐她這麼大的肚子還得拜,容易嗎?

為上朝謝尚今兒寅初就起了。想著夜晚的賞月謝尚午後很睡了一覺,現在倒是一點不困。不過看紅棗拜好月亮,謝尚還是立刻道:“今兒晚了,咱們這就回去歇著吧。人說慣了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兒晚飯後咱們再來賞月

大夫說了紅棗現必須起居有常才能保她自己和兒子康健

次日謝尚上衙去後,紅棗去東側院察看房屋鋪設

濟南離京師不過千裡路程,她婆今兒出發,最遲八月二十二就能到。

她必是要做好完全準備一按這世的三觀她不讓出上房給她婆住已是她理虧可不能再叫她婆彆處再張出岔子來

傍晩謝尚家來,紅棗問謝尚道:“老爺,給娘的房屋收拾好了。你可要過去瞧瞧,看可要再添些什麼?於是晚飯後謝尚使同紅棗去東院轉了一圈。

一起生活了十年,紅棗熟知雲氏習性,一番安排自是細致周到,即便親兒子謝尚也說不出不好,但如昨晚一樣在鑒玉軒賞月時,紅棗明顯感覺到了謝尚的心不在焉,謝尚有了心思。

紅棗直覺是為讓她婆住側院的緣故,但她真不想騰屋子一-這世醫療條件這麼差,她沒有靠譜的醫療科技做依靠就隻能抓迷信這根救命稻草來尋求心理安慰,告訴自己一切征兆都是大吉大利,生產一準的平平安安。

媽的,不是這回生孩子,紅棗都不知道她內心深處亮然如此地貪生怕死!

早知如此,紅棗懊悔地想:她前世就不日日外賣,夜夜晩睡的作踐自己身體了!

前世的房屋小歸小,卻少有婆婆來了,兒媳婦讓出主臥的新聞一一不在孕期都不讓!

看一眼謝尚,紅棗決定裝傻充愣,悶聲發財一一她要是死了,連帶謝尚都將是彆的女人的了,所以她才不犯傻,才不要善解人意。

她得對自己好一點。

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燒!

哎呦!“紅棗安撫著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

怎麼了?“謝尚回過神來趕緊問道:“兒子踢你了?

平白無故的,紅棗眼皮不眨地做出委屈的樣子道:“我也沒乾啥啊!

為了咱娘兒倆都能活命,紅棗撫摸著肚子暗想:寶貝你可得給力點配合好你娘!必是你現坐久了,謝尚托著紅棗的肚子道:“小家夥不舒服了。你陪你起來走走!

八月二十,憋了好幾天的謝尚終於不憋了,夜晚上床後主動提到:紅棗,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聞言紅棗心裡警鈴大震,嘴裡卻疑惑問道:“什麼事兒?總之她是不會答應的!

謝尚有些難以啟齒道:“現不是在秋收嗎?雖說還沒結束,但無論京師還是濟南,一年兩李實驗田的豐收都已成定局

紅棗覺得自己似乎想岔了,忍不住吐槽道:“平白無故地怎麼說起這個?

謝尚苦惱道:“不是平白無故,我已經琢磨好幾天了!

紅棗這回真的愣住了:“這有什麼好琢磨的?

琢黁陛下與咱們的賞賜!“謝尚道:“去歲咱們獻水碓,陛下和皇後娘娘紿咱們各賞了一件金貂裘眼九寶項圈和九寶玉帶。今年的營養缽送上去一一以朝廷一貰的以農為本的國策論起來這一年兩季的功勞比標準化零件還大,陛下的賞賜必然少不了。

謝尚說得有理,不過紅棗卻沒甚興趣一一賞也是臘月裡的事了。在此之前,她得先想著怎麼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謝尚有心思想賞賜,她卻是想睡築了

看紅棗合眼欲睡,謝尚微一猶豫又道:“紅棗,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娘明兒不到,後兒也必是到了,而等他娘來了,他就更不好開口了。

自打懷孕以來謝尚都是催她早歟,即便她睡不著也要她合眼以養心神——從沒似今兒這樣纏著她說

所以還是有事

紅棗睜開眼晴衝謝尚笑道:“還有什麼?

對上媳婦黑白分明,十年未變的笑眸,謝尚再無猶豫,乾脆告訴道:“我現資曆太淺,而鄉試會試都ˉ年一次,今後幾年必是都在榦林院。

閣老的門生遍天下。這門生哪裡來的?可不都是在翰林院是放鄉試、會試考官時積累的嗎?

他想入閣—一以他對過去幾任宰輔閱曆和得力門生的統計分斫,他在林院最少也要待足兩任,如此便是六年

翰林院宮階不高,明年年底大考即便我考到了優,也不過是升一級,六品。似元師傳在翰林院這些年,現今也隻五品

紅棗,“謝尚咬牙道:“我覺得這壽禮若是由我來呈未免可惜,官是升不了的,充其量不過是些皮表和寶石的賞賜。”

話說至此,紅棗心裡有了預感,但猶下意識地問道:“所以呢?

所以,“謝尚直言道:“我想把這份壽禮讓爹來呈!

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紅棗不知道謝尚是不是將此作為對他娘來住側院的虧欠彌補。

如此,紅棗歎息:一個營養缽換謝尚一個心安,倒也罷了

橫豎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平安生產,不給婆騰地。

至於謝尚的仕途,嗬,但看先前科舉就明白謝尚不知多會給自己打算。用不著她給操心!

老爺既然覺得爹合適,紅棗合上眼睛沒甚意見的附和道:那就爹來呈唄!

紅棗的反應太過淡定,淡定得出乎了謝尚的意料一—他一貫知道紅棗心大,但心大到把這麼大的功勞拱手讓人,即便這人是他爹,也還是叫他實難相信。

畢竟就算是他那也是翻來倒去的琢磨了個把月方才下定了決心,不然也不至於拖到現在火燒眉毛了才來和媳婦韻議。

“你願意?“謝尚必須得個確證

“有啥不願意的?“紅棗奇怪道:“自古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功勞既然於爹比於老爺有利,那就給爹好了!

本隻是隨口扯的理由,但隨看話音出口,紅棗卻是黔然開朗。

俗話說“獨木難支。來京一年,她算是看明白了,無論是一條胡同住著的兩侯三伯的武勳,還是家裡有礦的孟家無不是父子同聲,兄弟連枝。

若隻一枝獨秀,那下場再好也不過似老太爺一一經過了火紅的二十年後能落葉歸根,安享晚年。於這京城就隻是一個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