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1 / 2)

王氏聞言不過微微一笑。她倒是記得,但她有自己的兒女,定日子必是一切以他們為重。

為李貴雨不好請假的緣故,李貴祥的婚事定在臘月二十四。

習俗裡過了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後,百無禁忌。百姓娶媳婦、聘閨女不用擇日子,稱為趕亂婚。

單輪婚事,貴中的親事很可以定在二十六,但照顧到送親的舒家人要家去過年,必是不能如此,所以定了十六拜堂,早了貴祥這位堂兄八天。

“還好,”李滿囤跟李高地笑道:“兩件好事互不妨礙。”

“貴中將在臘月初二出發去濟南,初十迎娶,十六家來拜堂成親。十八回門,十九舒家人就回濟南了。而貴祥二十四才迎親,接嫁妝早不過二十二,完全不耽擱!”

說話間李滿園帶著兒子李貴富進屋,立插嘴道:“大哥,貴中迎親,叫貴富陪著一道去!”

李滿囤聞言自是願意,但他覺得得把話說清楚,提醒道:“貴富願意去自然好,隻這一去可是半個月!”

不能擺攤做生意!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不就半個月嗎?”李滿園卻不以為然:“正好叫貴富跟著貴中去山東開開眼,見識見識。若不是迎親不興長輩過去,我都還想過去瞧瞧呢。我聽人說山東那地人都特能吃,拳頭這麼大的饅頭,一頓能吃十個!”

李貴中一聽就撐不住笑了,李滿園看見逗趣問道:“貴中,你去過山東,你說是不是這樣?”

李貴中笑道:“三叔,山東的饅頭是特彆好吃,比咱們雉水城的饅頭都好吃,山東人買饅頭也是十個二十個的買。但一次吃十個,我還沒見過!”

出一回遠門,見多了外麵的人事,李貴中已然知道說話做人要謙虛——自己沒見過隻是自己見識少,而不代表不存在。

說話做人不好太鐵齒,更沒必要批駁爭執。

“說不定你這回去就見到了!”李滿園回道。

李貴中但笑不語,心說:雪天路不好走,迎親一路為趕時間吃住必是跟這回家來一樣都是張乙陸虎提前給預備,不會跟一般出門一樣可以閒逛。

且天冷街麵上的人也少,很多鋪子都不下鋪板,隻開一兩扇門,路過也難瞧見內裡的景象。

不過這些都等貴富哥哥回來自己告訴三叔吧!

李春山聞言也道:“叫貴金、貴銀、貴鑫、貴畾也去。貴中成親,他們彆的忙幫不上,不能連個人場也不撐!”

順帶見見世麵。

看貴中剛說話這沉穩勁兒,可見這會進京世麵見大了!

李滿囤自是點頭說好:“貴中這親事可不就托賴哥哥們幫襯!”

喜事就是得人多才顯熱鬨。

李豐收跟著表態道:“離過年沒幾天了,回頭我問問貴林,看能不能給學生提前放個假,叫他也去!”

舒家既是官宦人家,他李家必是也得出一個有功名的讀書人才好看。

“貴林能去就更好了!”李滿囤高興得拍腿道:“他是秀才,有功名。”

彆看秀才功名不大,但有,到哪兒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看他哥和族長都表了態,李高地作為親爺爺不好啥也不說。

於是李高地道:“滿囤,論理貴雨貴祥貴吉他們也都該去。一會兒吃飯我跟他們提。”

愛麵子的李高地自是巴望不落人言,三個孫子都能去。但貴祥月底也要成親,若是一去半個月,親事可就沒人張羅了——滿倉、郭氏日常要伺候暖棚菜。

而貴雨年後還要下場,且他現教書的村學堂,可不似貴林自由,說請假就能請假,也走不開。

不過當著其他兩房人,李高地不好意思說貴雨貴祥不去,隻含糊帶過。

李滿囤其實巴不得貴雨貴祥不來——貴祥和貴中差了六歲,正是六衝。貴雨屬相雖不犯衝,但成親至今無所出。

他兩個,李滿囤心說:若隻來觀禮吃喜席倒也罷了,迎親,卻是踩著吉時的婚禮中心,還是算了吧!

萬事都要講個出寓,他三十六歲才得李貴中這一個兒子,對於兒子的人生大事自是想辦得儘善儘美,沒有缺憾。

說完迎親的事後李滿囤、李滿園同李高地辭了族長和李春山回到老宅。

時錢氏已帶著兒媳婦關氏、女兒金鳳、桂圓以及大孫女李巧倩來了,正在屋和於氏說話。

兩歲的李巧倩是李家三房第一個重孫輩,雖是女孩,卻是頗得李高地、於氏喜歡。

一來便被於氏抱上了炕摟在懷裡給吃果子。

錢氏等人則隻能坐在屋裡兩條長凳上。

郭香兒送茶進屋看見,未免心裡犯堵——她肚子至今還是沒消息。

城裡大夫她都瞧過了,城隍廟也求過了,她娘和她婆給弄的各種土方她也都試過了,她不知道她還能再怎麼使力?

看李高地和李滿囤李滿園進來,於氏立刻迎上來招呼道:“當家的,滿囤,你和王家的,貴中都回來了?”

李滿囤抱拳笑道:“娘!”

王氏和李貴中也上前問好,於氏笑應了,然後又問:“怎麼樣,紅棗和她女婿、兒子都好吧?”

“好!好!”李滿囤一聽便笑開了花:“都好!紅棗的兒子,就是豐兒,足月生的,生下來就壯實,加上喂養得好,滿月那天穩婆拿秤稱了,九斤還朝外。健壯著呢!”

再一次送茶水進屋的郭香兒聽後這心不免就更堵了,心說紅棗的命怎麼這麼好?

夫榮妻貴日常享福不說,連生兒子也生得這般順溜?

說好的人修不全呢?

怎麼落到紅棗卻是都占全了!

問過了紅棗和孩子,於氏方才問貴中的親事。

“我剛聽貴金說,”於氏笑道:“謝大人給貴中說了門好親,隻新媳婦的嫁妝就有一萬六千兩?”

李滿囤笑道:“是有這事,我剛跟爹,還有滿園就在商量這後兒接嫁妝和下月月初去濟南迎親的事!”

才泡好茶的郭香兒……

家來吃午飯的李滿倉、李貴雨、李貴吉、李貴祥、郭氏……

得到了確證,於氏的嘴角很抽了兩下方才壓下心裡的羨慕嫉妒恨,穩住了原來的上翹。

“看來剛貴金不是哄我,”於氏掩飾笑道:“一萬六千兩的嫁妝,嗬,這誰先前聽說過?”

李高地覺得於氏沒見過世麵,不無得意地告訴道:“滿囤的親家現官做得大,認識的自然都是大富貴人。”

“對了,”李高地轉和孫子們道:“後兒接嫁妝,不用說,你們都是要去的。”

“月初去濟南的迎親,你們也都去吧?貴富要去,貴金、貴銀他們也都去!”

為了跟長子一家示好,李高地當下問孫子們意見的問句用的是肯定語氣。

李滿倉一聽便皺了眉——他爹這麼忙不迭地撇清和他兒子不去的關係,可見這心已經完全偏拐到大房那邊去了,不會為他兒子說話了!

“月初?”郭氏想的則完全是另一件事:“大哥,這貴中的親事定在了哪一天?”

看起來竟是攔在她兒子好事前麵!

這如何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