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高了(1 / 2)

謝豐入族譜的第二天,即六月十六,李滿囤打發餘德來見謝知道說想接紅棗和謝豐家去住兩天。

接新生的外孫回家小住是雉水城的舊俗。謝知道聽後點頭道:“應該的。隻今兒卻是來不及了。明兒十七、十八也不成。後兒十九是單日,倒是大後兒,六月二十吧。”

“至於回來,嗯,”謝知道道:“二十六是你老爺的外甥和侄女大喜的日子,你老爺作為舅舅和叔叔,兩邊的席都不能落——六月二十五要給他侄女添妝,二十六要去青葦村吃喜酒,二十七喝新媳婦茶,二十八吃回門酒。一連幾日都不得閒,如此倒是二十四我便叫奕兒替他哥去接了他嫂子和侄子回來吧。”

“橫豎咱們兩家離得近,二十五你們三小姐的添妝、二十六的出門、二十八的回門,從家過去也方便。”

重孫子謝豐難得來家,謝知道可不舍得叫他在外家多住,更彆說去六十裡外的青葦村了——那裡山高林密的,若是有個意外,他可怎麼跟他兒子和孫子交待。

餘德聽謝知道的話和來前李滿囤交代的不差,趕緊點頭稱是。

以他家小姐現今的地位,回娘家必然是前呼後擁,不可能一個人。

他家老爺為這回接小姐和外孫家去,打今春得信後便叫人鋪設東院。

大姑奶奶家在青葦村就隻兩個農家院子,招待他家老爺太太大爺大奶奶已是勉強,可再招待不了她家小姐和她的一應隨從。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餘德又來見紅棗。紅棗聞信不免喜出望外——出門十來年,每回家去都隻半日,來去匆匆,現可算是能跟她爹娘多處處了!

餘德看紅棗歡喜,乘機又告訴道:“好叫小姐知道,老爺、太太今春新裝飾了東院,小姐帶哥兒家去不用擔心沒地方!”

知道爹娘這般盼望自己歸家,紅棗愈加歡喜,笑道:“真是叫爹娘費心了!”

餘德含蓄笑道:“老爺太太,還有大爺打從京裡回來就天天盼著小姐和哥兒能家去走走!”

“對了,”餘德掏出一封信道:“大爺還有信給小姐!”

“信?”紅棗訝異:“什麼事不能家去說?”

打開信,竟是她弟李貴中為教他媳婦舒窈騎馬的事。

紅棗讀後心說:這是好事,她得支持。

“你回去告訴貴中,”紅棗和餘德道:“就說我知道了。我會帶飛霞過去!”

飛霞是早年謝尚送紅棗的馬。今年十二歲,正是一匹馬最好的年歲。

但因為謝尚的馬奔虹年歲大了——在前年他們進京時便十八歲了。謝尚舍不得奔虹行遠路便留在了雉水城。

飛霞作為奔虹的伴侶一同留下。

“傍晚把飛霞和奔虹牽過來,”紅棗吩咐錦書道:“好久沒騎馬了,我得先練練!”

以免砸了她弟弟的好事!

……

聽餘德告訴了紅棗帶謝豐家來的確信,李滿囤歡欣鼓舞,告訴王氏道:“大老爺應了,紅棗大後兒便要帶著豐兒家來了!你叫人把家裡的炕席、床席都好好燙燙曬曬!可彆叫席蟲咬了豐兒!”

外孫太小,受不住竹席的涼,李滿囤為接外孫便特地買了新草席。

草編的新席多有蟲。李滿囤、王氏兩人蚊子窩裡長大,先前被咬了也隻當是蚊子叮,沒當回事。

今年家裡來了個舒窈。王氏看舒窈隔三差五地燒開水給她自己和貴中洗燙席子,覺著不能叫兒媳婦覺得自己肮臟,跟著洗燙了幾回,然後便發現身上被衣裳遮蓋的腰背處的紅腫消了,再也不癢了。

王氏懷疑席上有蟲,便乘天好的時候把席子拿到中午的大太陽底下瞧看,結果還真就看到了米色的一點點大的小爬蟲。

王氏見狀很慶幸,心說幸而發現得早,不然等女兒外孫家來被咬了,就糟糕了。

“還用你說?”王氏覺得男人馬後炮,不客氣地嘲笑道:“老爺倒是記得打外麵回來先擦臉換衣再上炕才好。不然炕席上都是汗,我再叫人擦洗也是一股子汗臭!”

席蟲哪裡來的?

還不都是臟出來的!

被嫌棄的李滿囤……

舒窈覺得她婆說得沒錯,她公公家常就是太不講究,好東西全沒個好用相。

當下看李滿囤尷尬,舒窈雖垂下眼睛,心裡卻是在給她婆鼓勁。舒窈巴不得王氏一鼓作氣,糾正了她公公的一切陋習。

朝夕相處,舒窈算是看出來了,她婆雖沒什麼見識,不善言語,但隻要認清了道理就會好好做,不似她公公大道理會講的,但落實到個人衛生習慣方麵,不是一般的折扣。

……

轉眼便到了六月二十。一早李貴中來謝家接紅棗。

依禮先來天香院拜見謝知道。

謝知道看李貴中和謝奕站一處竟然不相上下,不免吃驚:“貴中,這才幾天沒見,你竟長這麼高了?”

明明開春的時候比謝奕矮了有一寸。

難道說這跑圈竟真能催人長高?

謝奕聞言立抬手比了比身高,發現竟然被追齊了。

謝奕不敢相信地拉著李貴中到門框邊道:“咱倆仔細比比!”

……

看到小廝落在門框上的兩條幾乎重疊在一處的身高劃線,李貴中心裡充滿自信——過去半年他的苦沒白吃。他姐和跟他姐夫告訴他的跑圈法子真的有效,他真的長高了。

長此以往,隻怕個頭趕上他姐夫也不是夢!